凤尾发现我停下之后很快就游了过来,我看到齐天也紧跟在后面。
我打手势告诉他们,我需要浮上去,但齐天和凤尾却一个劲儿冲我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完全没有在意我在说什么。
而且同时,我看到最前面的人,也都折返了回来。
我一头雾水,心说他们这是怎么了,齐天却在这时忽然拽着我往回游去,同时我看到凤尾对我比划了一个手势——跑!
后面的人很快就跟上来了,我能看得出他们划水的动作很仓促,我瞬间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正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我们!而且我知道既然能让他们这样急着逃跑的,完全不顾我的氧气在泄露,就说明在追他们的,肯定就不会是一般的东西!
除了我,其他人的枪都还在,他们一边往前面划水,一边朝身后开枪射击,但子弹在水里的威力被大大减弱,这种射击,至多只能起到震慑作用。
我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的人也潜水下来了,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我看到在我们身后,出现了数不清的人龟!
在水里视线很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那些东西,它们迅速朝着我们逼近,而我的氧气,却在这时彻底没了。我最后一口气吸了个空,加之心情处在极度的紧张当中,没有空气的恐慌让我顿时不知所措。水压开始让我耳鸣眼花,恐慌已经变成实实在在的痛苦,我开始挣扎起来,身体也在水里直直下坠。
几个人龟很快就把我围住了,开始不断试探性地撕扯我身上的潜水服,我在水里就像它们的一个玩具,毫无反抗的余地。这些东西力大无比,没几下子就把我的潜水装备给扒下来了。
大概是觉得还不过瘾,一其中一个人龟一下子拎起我的腿,使劲儿地甩了起来,就跟我们平时拿着串儿钥匙在手指转圈一样。我的鼻腔几乎就要忍不住呛水了,我用手一把捂住鼻子,开始大口大口喝起了水。人龟甩了我几圈后手一松,我一下子被甩出好几米远。
这个过程中我实在憋不住了,真想浮上水面对着永远吸不完的空气来上几次痛快的深呼吸,就算到时候再回来受死,我也同意。这样一想,我极度渴望呼吸的大脑下意识地就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水面上一样,双手不自觉得松开了被捏紧的鼻子。
顷刻间我看到了水面,看到了船,看到了阳光,我可以呼吸了……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只要我轻轻一喘气儿,我就彻底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在我就要放弃生存的一刹那间,我的身体却忽然被一个物体撞上了,我感觉我的面部被一个东西罩了起来,我将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又慢慢恢复了生机,我再次感受到了呼吸,周围的环境也再次明朗起来。
是凤尾摘下了自己的呼吸设备戴在了我头上,现在她正用一只手揽着我的身体,另一只手端着枪,对着扑上来的几只人龟快速扣动着扳机,而这时其他人也全都聚集到我和凤尾的四周。
子弹好像对人龟造成了杀伤力,它们受到子弹的冲击后不再前进,而是围着我们转起了圈,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我看到凤尾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嘴里开始吐出大量气泡,她的最后一口气正在耗尽。
我见状赶紧深吸一口气,摘下呼吸罩按在了她的脸上,同时拿过她手里的机枪,不断点射,同时开始和凤尾拼命地往水面方向游去。
但是我们往上浮的速度太慢了,而身后的人龟天生又是水里的东西,我和凤尾互相搀扶着还没浮上去多远,我就感觉自己的左脚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我使劲儿踢蹬着右脚,希望能甩开,可是这东西的力气太大,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它在抓住我后就使劲儿往水底拽去。
凤尾因为拽着我的胳膊,所以也跟着被拖了下来,我想挣脱开,而她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冲着我使劲儿摇了摇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全然不顾还在四处游弋的人龟。
凤尾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龟的注意,它们迅速冲上来,把凤尾围了起来。凤尾不断在怪物的手里挣扎着,但是人毕竟不是水生动物,很快就失去了招架之力,只有任凭人龟对她进行疯狂的撕扯。
我想去救凤尾,可却再度临界窒息,其他人也已经自身难保,此时我脑子一急躁,胸腔里仅有的那口气就憋进了嘴里,一口水趁机钻进了我的鼻腔里,这样我又不得不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气。
现在除了能感觉到窒息的痛苦之外,我的脑子里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了。我和凤尾就这样被几个怪物往水底拖去,在我彻底死去的前一秒,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形状十分模糊的物体,时隐时现。
那是一艘沉寂在水底的大船。
后面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了,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我被一阵凉意弄醒了。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寂静得可怕。
但同时,我看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安静地看着我。
竟然是陈封,他果然在这里!
这时,我看到齐天咧着嘴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把勾住陈封的脖子,说道:“你这个新朋友,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关键时刻,还是挺给力的,必须点赞!”
“这是哪里?”我没有心情开玩笑,“其他人呢?”
“他们没事,我们和我的人把你们弄到水底的船里来了。”陈封回道,我想起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艘巨船的影子。
“这个地方,已经是这片水域的中心位置了,司天台就在附近,上面就是灯塔,有一条隐秘路线,可以到岛中岛上去。”陈封继续说道,“你跟我来……”
我跟着陈封走进了一个船舱,透过几扇观察窗,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光线。
这些光线呈现一种十分诡异的淡蓝色,冷眼看上去,就像一束束十分妖异的鬼火一般。我忍不住惊讶道:“这水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光线?”
陈封指着窗户外边说道,“这些光线,是从那边过来的。”
在那一片光晕当中,我看到了各式各样的船舶、飞机、人和动物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生物。
这些物体就像融进了巨大的水晶球一般,密密麻麻充满其中,从近处来看,古往今来的各种船只应有尽有,一些船体就在军舰的不远处,以各种姿势定格在不同的位置;往更远的地方看去,还有一些飞机的残骸。当然,从我能看到的范围来看,数量最多的还是一些动物和人的尸体。
普通常见的鱼类鸟类生物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鱼保持着水中游泳的动作,鸟保持着飞翔的姿势,总体看上去,这些动物栩栩如生,像一些精致的标本一样。
最引起我好奇的自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类尸体。这些尸体,恐怕也积攒了上千年,单纯从发型和服饰来看,就不止一个朝代的,仅从我看到的尸体来推测,最早的应该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而最晚的,还有现代人。看着这么多的尸体,我除了感到无比惊讶之外,更是有几个疑问。
首先,这些尸体,没有一具是腐烂的,按说在这种潮湿的环境当中,死了几千年的尸体,怎么会出现死而不化的现象呢?再一个就是,这些尸体,几乎大部分都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姿势:好像是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