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听说的时候,沈绾已经跪晕了过去。
她正在用午膳,对面白数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
于是心中感叹,何必呢。
长幼有些愣神,伸出去的一筷子夹空,白数正要将菜推近些,一只纤纤素手抢先端起了菜盘,恭恭敬敬的在长幼手边奉上:
“王妃,请。”
好耳熟的声音。
长幼抬头一瞧,这人虽低着头,但不耽误看见她的模样。
“不是说晕了吗?”
长幼收回筷子,并未去夹她端着的菜,总觉得有毒。
沈绾将腰更弯了些:“奴婢不敢耽误伺候。”
长幼哼笑后不答。
有她在身边一直看着,长幼起初无甚感觉,但很快又觉得这饭索然无味起来。草草吃完后,她习惯性的去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阳光刺眼,每每冬禧要在她头顶遮扇,不过她也不是闲人,并不能时时得空在她身侧。
在长幼又一次眯眼后,头顶多出一面绣花扇,细密的针脚密不通风,在眼上遮出一片恰到好处的阴影。
“冬禧……”长幼惊喜的坐起身来,却看见沈绾的脸,她笑脸一僵。
沈绾自是侍奉得宜道:“王妃需要我去找来冬禧姑娘吗?”
长幼迟疑着又躺下身去,她总要心疼冬禧不要她遮扇,换成沈绾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懒洋道:“不必。”
为着折腾沈绾,长幼索性假装小睡了起来。
这一装真的睡了过去。很快辗转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沈绾的脸,尚不完全清醒的脑子瞬间根据本能反应背后一凉,长幼腾地起身走远。
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谋害自己!
这一日,沈绾就如同鬼魅,在她身边如影随形。明明前后左右都看过她不在,下一秒又能悄然出现。偏她还乖顺至极,总是卡着她需要出现,让长幼无话可说。
前几次长幼还有心折磨,可这回的沈绾当真是变了性,无怨无恨,渐渐的长幼便也没了兴趣。
真不知她从前可也是这般跟在白数身旁,他也受不了才将人赶去皇陵的!
“白数!”
长幼忍无可忍的怒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白数放下手中持书,眸里毫无疑问。
“你究竟打算将沈绾怎么办?”
“那娘子今晚可与我同眠了吗?”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长幼顺畅的将心里话也问了出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绾无非是想留在我身边,只要千金帮忙,让她见到你我之间绝无第三个人的可能,或许她自然便死心回家去了。”白数一本正经的瞎扯。
长幼自是不信,“那要还是不行呢?”
“沈绾是皇兄指名留下来的,就算是我也一时不能随意赶杀了她。为今之计,唯有一试再试,千金以为呢?”
还搬出皇帝来压她了?
她现在甚至怀疑,皇陵一局是皇帝和沈绾做的不假,但白数也并非全然无辜。或者说他是否早就知晓,将计就计,只因贪图她的美色,利用沈绾来逼她就犯!
白数见她久久不答,垂眸叹道:“当初还要多亏千金告诉我,沈绾并非善类。眼下她和皇兄如此苦心,回府必定更加不轨,若被她拿捏了千金与我分房至今,恐出许多节外生枝。”
他觉得皇陵之事无论长幼是否事先知晓,但凭她那日站了出来当面对抗皇兄,便知道她就算是事先知晓也后悔了。眼下更加佐证。相信只要他稍加引导,长幼一定就范。
果然,长幼沉默良久。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她宁愿见沈绾还是那般目中无人,也受不了她低眉顺眼。
有了这番交涉。
入夜,白数的寝殿内,长幼虽迟但到。
她那样明艳的一张脸也有垮下的时候,却在见到床上有两床被子,又焕发出两分生机。
“我想千金犹豫良久,定是一时不习惯与人同睡。”
此刻她看白数充满了善解人意。
“殿下思虑周全!”
长幼迅速钻进里侧的被筒,想来她和白数躺在一起也有了两次,但从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开始,紧接着身边一重,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心慌。
她紧紧阖上了眼。
……
第二日,沈绾一切如旧。
第三日,沈绾愈发贴心。
第四日,沈绾都快取代冬禧对她的照顾了。
第五日,长幼拍案而起。
白日里沈绾对她无微不至,导致长幼的正经事一点不敢沾,她那张脸越恭顺,长幼便越心里发毛。入了夜,白数在床上愈发得寸进尺,她有几次夜半梦醒,腰上都多只手!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是白数和沈绾合伙的计中计,若早用这样的本事盯在她身边,皇帝要的罪状都能记录成书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长幼嘟囔着,脚步匆匆直往皇宫躲着去了。
“哈哈哈哈……”白洛宜听了这些事,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后才替她愤懑起来:“这个沈绾,本公主非找机会替小婶婶你发卖了她!”
长幼一会一个叹气,已无话可说。
白洛宜还想安慰两句,颜绘进门,迟疑道:“公主…明妃娘娘说,想请公主去晏池赏花。”
“有什么好赏的,不去!”
白洛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生气,长幼倒好奇起来:“你很讨厌她?”
“我若说了,小婶婶你也得讨厌。”
“哦?”
“明妃是顺平侯送进宫来的。”
顺平侯,傅万宁的舅舅?
长幼了然道:“皇上的后宫总要收揽一下权臣世家的女子,到底她不曾招惹你,又何必……”
“如今她可算是招惹我了!”白洛宜咬牙切齿,“听说燕国近来有意和亲。明妃育有一女,她自是舍不得,便日日想着法的跟我套近乎,好游说我将来去和亲!”
燕国。
本朝周边另有四大国,分别是燕萧曲楚,其中燕国最为势弱,想通过和亲的方式得到庇护不无道理。
近来她的对外贸易确实有消息传回,燕国经济越发江河日下。
长幼忽然又想到,“明妃…可是那日皇陵同去的那位宠妃娘娘?”
白洛宜点头,“可不就是她。若非父皇宠她,我真是一面也不想与她应付。”
长幼眸色渐深:“她那日,可是站在你我身后?”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