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月手握茶杯，神情冷漠：“自然。”
“是灵灵失态了，很抱歉，沈董事长、司少、少夫人。”苏成文依次道歉，又暗暗掐了苏灵溪一把。
苏灵溪强忍恨意，九十五度鞠躬道歉赔礼，重新给陶蒙蒙递了一杯茶：“少夫人，请喝茶，请接受我的道歉。”
这次不待沈知月开口，司延昭便似笑非笑道：“苏小姐如此有诚意，蒙蒙，把茶喝了。”
……
一场闹剧落幕，这顿饭也不欢而散。
苏家父女走后，沈知月也携着周姝先离席。
偌大的雅间，就剩下陶蒙蒙跟司延昭两人。
一桌美食早已经在闹剧中凉透，却几乎没怎么动筷。
陶蒙蒙咬了咬筷子，望向主位里品茶的司延昭，欲言又止问：“我们还吃么？”
男人不语，只看她，陶蒙蒙便招呼侍应生进来，把菜端下去重新热了一遍。
刚刚沈知月在，她都没怎么动筷。
彼时就剩他们两个，陶蒙蒙也没端着，菜热好上来，就撒欢着吃。
瞧着旁若无事，大快朵颐的女人，司延昭修长的墨眉微蹙：“你倒是有胃口。”
“你都不知道你妈妈有多难伺候，今天一早过来蹲我，陪了她一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陶蒙蒙一边吃一边抱怨，心里想的全都是刚刚那一幕。
无数的疑惑在心头里缠绕，趋势她想问明白。不过现在时机不合适，问司延昭也不会跟她说。
她也就只能吃东西堵着自己的好奇心了。
“陶蒙蒙。”他连名带姓唤她。
陶蒙蒙撇了撇嘴：“又没有外人，我也没说什么。行了啦，知道你是个大孝子，我不说你妈妈就是了。”
“她也是你妈。”
也是她妈？曾经差点成了她后妈，现在是她婆婆。
可不就是她半个妈。
“沈阿姨并不喜欢我叫她妈妈。”陶蒙蒙密密地长睫低垂，也掩盖不住那股哀伤落寞。
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司延昭碗里，眉眼弯弯道：“你一下飞机就过来，飞机上的东西又难吃，你肯定没怎么吃吧？你也多吃点，别饿着。”
她目光炽热，满怀期待。
等司延昭也跟着动筷子，她才松了口气般，继续大快朵颐。却忍不住问，他刚刚怎么给她出气了。
上次沈知月让她给苏灵溪道歉，司延昭一句话没替她说。甚至明知道她没有做错的情况下，还是依照沈知月的意思，让她道歉。
她本以为，这次理应也是如此。
却没想到，司延昭竟然会帮她落苏家父女的面子，甚至，连沈知月的颜面都不顾。
“不好么。”
陶蒙蒙啊了声，司延昭重复说道：“我护着你，不好么。”
“那当然好啊，我就是有点惊讶。毕竟你一向那么孝顺……刚刚沈阿姨脸色都气黑了，你就不担心么。”
“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
司延昭眯了眯眼，拽过发愣的女人，圈在怀里：“嗯？”
隔着浅薄的衣料，仍旧可以感受到男人大手灼热的温度。呼吸相缠，她红着脸：“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我怎么感谢你啊？”
司延昭轻嗤了声，松开了她：“回去吧。”
……
黑色轿车抵达司公馆时，路上睡过去的男人，彼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睡得格外的沉。
早前没留意，彼时近距离观察，陶蒙蒙也才注意到，他眼袋乌青，眉宇间还透着一股疲倦。
显然出差这几天，司延昭并不轻松。
思绪一动，陶蒙蒙让司机陈叔先回去。
拿过车钥匙，她望了眼熟睡的男人，驱车离开了司公馆。
……
咸涩的海风迎面而来，拂乱了墨发。
司延昭长指揉摁着太阳穴，缓解疼痛困倦，缓缓醒来。车辆的敞篷不知何时已经敞开，幕天席地，明月星疏的景象映入眼帘。
司延昭半睁着眼环顾了眼四周，才看到不远处栏杆前纤瘦婀娜的背影。
拿开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司延昭徒步过去，一把拿过夹在纤纤玉指里的半支香烟。
“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冷漠的男音沙哑暗沉，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你醒了啊？”陶蒙蒙回头，笑吟吟的表情格外无辜。司延昭拿着烟，冷冷盯着她看，瞧的陶蒙蒙愈发心虚。
陶蒙蒙将属于司延昭的烟盒打火机递到他跟前：“老见你抽烟，我好奇嘛。”
“女孩子不要抽烟。”
“你都抽。”
“我是我，你是你。”男人口吻霸道。
那半支烟，他却没有扔，而是自己抽了口，引得陶蒙蒙很不满。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三更半夜，你开车来这做什么。”
已经深夜，海边人烟寥寥，只有徐徐夜风扑朔，鼓动衣袂秀发。
“看星星，吹海风啊。”
陶蒙蒙回答的理所当然，勾唇道：“我看你好像很累，我又舍不得叫醒你，呆在车里又很闷，干脆就来海边咯。”
她指了指漫天繁星：“你看，今晚的星星是不是很漂亮？”
司延昭百无聊赖看了眼：“有什么区别。”
“没情调。”
她轻声抱怨，男人吸着烟没搭理她。
陶蒙蒙扶着栏杆，脑袋往他肩膀里靠：“你是不是特意提前结束工作，早点回来看我的啊？你其实也很想我对不对？”
司延昭一声不发，陶蒙蒙顺势挽住他的臂弯，轻声道：“今晚谢谢你。”
“是谢我，还是骂我。”司延昭抬起她的脸，黑夜中，仅有点点星光路灯辐照，他俊容讳莫如深：“亦或者是恨我？”
“你觉得我恨你，那你为什么还要留我在你身边？司延昭，你是受虐狂么？”
陶蒙蒙无奈，双手撑在栏杆里，感慨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聪明人究竟在想什么，好像长了几百个心眼一样。”
“说实话，我以前确实恨过你。要不是因为你跟沈阿姨，我跟爹地不会流落街头，也不会那么落魄，我仍旧还会是高高在上的陶大小姐。而你，只能跟星星仰望月亮一样仰望着我，怎么敢对我大呼小叫，呼来喝去的。但是……”
她忽然敛了唇边笑意，直视司延昭，认真且笃定：“商场如战场，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即便不是你，也可能是别人。我又不懂商场上的事，与其落到其他人手里，还不如都给你。至少，你不会真的不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