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至深夜,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纱窗。
谢姚倩翻来覆去迟迟难以入眠,好几次望向身侧的陶蒙蒙,话在唇边滚了又滚,始终无法开口。
刚刚她躲在浴室里一两个小时,究竟在做什么。
那些细碎模糊的动静声响,也如同针一样扎在谢姚倩的身上。
黑夜中,她静静地望着陶蒙蒙许久,喃喃般轻声道了句对不起,紧攥着拳头,迫使自己闭上了眼睛。
大雨下了一夜才停,早上跟冯董他们一行人吃过早饭后,各自道别。
分别时,冯董忽然对陶蒙蒙说道:“你还年轻,一切都有可能。”
望着离开的车辆,陶蒙蒙反复品味这一句话,那颗悬挂着的心,总算也在此刻放下。
……
“冯董事跟你说什么了?”
路上见她魂不守舍,谢姚倩便问她。
当时谢姚倩去取车,只是远远地看到冯董喊住陶蒙蒙说话,随后就见陶蒙蒙一直杵着发呆,并没听到冯董具体跟陶蒙蒙说了什么。
陶蒙蒙摇摇头,三缄其口,倒是让谢姚倩感到不理解:“怎么了吗?”
“姚姚,我们一会去吃火锅吧?吃麻辣的,要两盘毛肚,三盘牛肉,再来个帝王蟹,还要……”
谢姚倩无语了,打断喋喋不休报菜名的陶蒙蒙。
“大小姐,我们刚刚才吃完早饭,你还干了两碟虾饺,三碗粥!还吃?你成猪了吗。”
“我那不是想吃么。”陶蒙蒙委委屈屈。
谢姚倩斜了一眼,没好气道:“快招了吧,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这么能吃!”
从前的陶蒙蒙极其爱美,为了保持身材,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能不吃,绝对不会再吃多一口,稍微长个半斤,就仿佛能要了她命一般,立刻得去健身跑个一两小时。
撒欢的吃?仿佛做梦一样。
“那不是以前不懂事么,美食多好吃啊。胖点就胖点,干嘛不吃。”陶蒙蒙感慨叹气,不过谢姚倩这也提醒她了。
她都大半年没去过健身房,也没做过瑜伽塑身了。
怪不得她的马甲线都隐形了。
还是得健健身才行!
不过今天的着装,也不合适健身。谢姚倩一夜未归,今天还得回趟家。
到底没能去成健身房。
谢姚倩送她回到司公馆,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陶蒙蒙拎着大袋小袋下车,谢姚倩忽然喊住她:“蒙蒙。”
“还有事吗?”陶蒙蒙笑着问她。
谢姚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一瞬又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回去吧。”
“嗯,你路上小心。”挥手告别,陶蒙蒙兴匆匆进去。谢姚倩从包里拿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抽完一根,方开车离开。
……
陶蒙蒙一夜未归,昨晚电话里司延昭明显不悦,蒋姨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这会儿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免不了对陶蒙蒙又是一阵念叨。
陶蒙蒙习以为常,将刚刚特意去景福居买的糕点给她:“是景福居的鸡仔饼,我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的,新鲜出炉,现在还热着,蒋姨你尝尝怎么样。”
蒋姨受宠若惊,哪里担得起她这么客气。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在我心里,蒋姨跟我妈妈一样。您是看着延昭长大,也是我长辈。我孝顺你,也是应该的。”
陶蒙蒙拿起一块鸡仔饼递给错愕的蒋姨,眉眼弯弯道:“特意给你买的,尝尝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蒋姨也没再拒绝,含笑道:“那就谢谢陶小姐了。”
“昨天突然下雨回不来,我一夜未归,昨晚延昭一定很生气吧?谢谢蒋姨你替我说话,我还老是给你惹麻烦。”陶蒙蒙自责说。
“少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还是很喜欢陶小姐你的。如今你们俩是夫妻,夫妻间有商有量方是长久之道。陶小姐,你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多跟少爷他商量。他倒不是训我,只是担心陶小姐您的安危。”
看着蒋姨握着自己的手,陶蒙蒙垂着眼帘,老实巴交答应保证:“我知道了。”
……
次日,司延昭还没回来,倒是沈知月一早就过来了司公馆。
陶蒙蒙起床下楼的时候,被帮佣提醒。
她过偏厅里一看,蒋姨正坐在沙发里陪着沈知月说话。
茶几里摆着的精致茶点被动过,玻璃壶里的红茶也快见了底,俨然,她在这最少一个小时了。
“陶小姐。”蒋姨见她过来,唤了声,从沙发起身。
沈知月端着精巧的茶杯,眼皮轻掀:“醒了。”
陶蒙蒙嗯了声,缓步上前:“沈阿姨,你怎么过来了?用过早饭了么?我……”
“你先去用午饭吧。”沈知月声音淡淡,眉眼间的冷意并未掩饰。陶蒙蒙口中的早饭都被她强调改为了午饭。
赫然是不满,陶蒙蒙这个点才起。
彼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见蒋姨给她使了个眼神,陶蒙蒙低眉顺目应了声,就先到饭厅里用餐。
接过女佣递来的瑶柱鸡丝粥,陶蒙蒙往偏厅那边看了眼,压低声问道:“小玲,沈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的?”
竟然没有人去提醒她!
小玲也小心翼翼地往偏厅看了眼,小声尴尬回答:“夫人九点的时候就过来了。”
陶蒙蒙心下发沉。
怪不得沈知月刚刚脸色那么难看,敢情是等了她快三小时。
能给她好脸色看那才叫渗人。
陶蒙蒙又问她沈知月有没有说什么,或者生气之类。
小玲皆是摇头,沈知月过来得知她还没醒后,只是让他们别去打扰她睡觉,她在这等一等,让蒋姨在客厅里陪她说话,令他们别去打扰,就没说什么了。
这倒也符合沈知月的性格。
她贯来是个得体大方的‘好性格’若不是陶家破产,她嫁给司延昭后,过去的十几年里,陶蒙蒙从没有见她动怒过。
如此沉得住气的沈知月,又怎么会因为她起晚了,就发怒?
陶蒙蒙正默默感慨,一瞬又否认。
不对,此前她是见过沈知月发脾气大吵大闹的。
但那已经是她很小的时候。
有一晚,她睡不着,闹着要沈阿姨陪她睡觉。
让吴妈带她去找沈阿姨。
当时在走廊里,正好听到沈知月在跟陶振南吵架。房间里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打开,沈知月哭着跑出来,被后面追上的陶振南从后背抱住。
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
依稀只记得,陶振南用很沉的声音,自责对她说:“不要就不要,刚刚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知知,别说伤人的话,我有你就够了。”
深夜静谧的长廊廊道,年幼的她,被吴妈抱着,愣愣的看着哭的满脸泪痕脆弱的沈知月,完全呆住没了反应。
似乎从这一天起,陶振南就让她改口叫沈知月妈妈。
不过被沈知月以,她该记得自己的妈妈,始终在心里为她的亲生母亲保留一席之位为由给拒绝了。
往事重现在脑海,陶蒙蒙吃了口粥,紧紧拧着秀眉想,不要就不要。
当时,是不要什么?
竟然令一向在她爹地跟前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沈知月,勃然大怒跟爹地大吵一架,甚至是要到分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