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安国寺安国塔内,四周是深黑色的青石砖壁,地面是已然打开足以容三个人同时进入的地宫通道口。
那地宫通道布置与塔中地面墙壁一样,乃一块一块足有一寸厚的青石砖板铺砌而成。青石板砖之上还有佛寺中极常运用的莲花纹样忍冬纹样,朵朵莲花盛开墙上,使得整个地下通道佛意盎然。通道两旁的墙壁上方,还有以黄铜镶嵌的小型火烛台,可以由人进入时点上火烛安放其上,照亮地面。
萧小趋几人站在地宫之前,看着这隐藏于古塔之下的青黑色通道,不禁心生感叹。
几人从出生至今十数年,还从未看过如此地下景象。如今第一次见,都觉得这地下之物果然都如古书上所说神秘莫测,诡秘幽暗。
四人站在这地道之前恍神了有一小半会,这才回过神来,公输恒立刻对公仪孙问道:“公仪道长,如何,如今这地道入口总算是打开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情况究竟如何。我听说许多暗层密室之中皆有许多机关设置挡外人侵扰,还不知道这佛塔的地宫之中会不会有。”
萧小趋褚师月两人也不断将头探向地道口中想要查看,却碍于怕触动机关未敢前行。
便见一旁的公仪孙在地道通道口打开后沉思片刻,随即手中突然多出了一颗不知从何处捡起来的半大石子,右手手腕翻飞,手指用力,咔哒一声石子甩出,在面前昏暗地面的地道之中一滚。
石子在公仪孙的巧力之下就如在水上漂飞的石子,咔哒咔哒地在地道之中滚出去了好远。
萧小趋几人听着地道之中传回来的石子之声越来越虚,随即彻底沉寂,而地道之中在石子滚动声彻底沉寂后都并无再发出任何其余声响。
公输恒长舒一口气,满怀期待地朝公仪孙问道:“公仪道长,如此情况,便是成了?”
公仪孙站在地道口前沉思半刻,随即点点头说道:“地道口处应该暂时无危险。毕竟这塔中地宫与寻常大家贵族所建造的族中陵墓不同。寻常陵墓多以储藏古物永不开启为主要诉求,而佛寺佛塔中地宫存物还需于适当时机拿出来供后人重新使用。若是佛塔之下地宫之中关卡过多,后世僧人无法顺利进入,亦不可用。只是之后一路行进路上仍需小心,就怕踫错事物。”
公输恒萧小趋褚师月三人连忙连连点头。
于是,萧小趋四人在将手中提着的提灯吹得更亮堂,确保不会熄灭后,由公仪孙站于最前头,小心翼翼地朝地道之中摸索而去。
褚师月恰巧走在四人中的最后头,在进入地道入口头顶将要完全没于地底之下的那一刻,却突然想起若是就这么走进去,佛塔之中若是有人来发现塔中地宫被人开启,欲要将闯塔之人完全封于地底之内,将青石板砖盖上上锁,四人岂不是会被困死塔中?
于是褚师月在想起这一事件后连忙朝走在前头的公仪孙萧小趋公输恒三人说道:“哎,你们三个先等等别走那么快,公仪道长,你确定这地宫之口不需要用什么方法固定住出入口,使其不会被外力封上?若是有人闯进塔来发现我们发现了地宫,将这地宫出入之口封住,那我们还如何能重新回到地面上来?”
公仪孙公输恒萧小趋三人听褚师月如此一说,也立刻想起来几人确实在这件事上考虑不周了。
于是,几人又在这地道入口处站了小半一会儿。可是因为几人都未见过塔中地宫真容,又因宫中情况无人可知,怕需要多人合力协作,故而无人愿意单独留于地道洞口守候。
也正在这个时候,突听公输恒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把这用于封地道洞口的青石砖板给搬下去,使若是后来有人察觉,也不能将洞口完全封死。而我再放一些可以稍作提防的机关物件于此防候,待到若真被后人发觉,也可发出动静拖延时间让我们察觉?”
公仪孙褚师月萧小趋三人连连点头。
公仪孙亦说道:“我亦有一通灵符可使人于方圆一公里内感受到符纸所在之处四周的动况。我也将这符纸贴于洞口塔中,使人经过便能让我们知晓洞口情况。”
于是,几人在公仪孙公输恒两人的带动下,将塔底洞口布置一番,确保几人在进入地宫后不会在宫中被封死地下。
在将地上一切布置完成后,几人这才重新提起被放于地上的火烛提灯,一个接着一个朝下迈去。
几人用较为昏暗的浅橙色烛光照亮四周墙壁,沿着石子滚过的地面走了一圈。四人还未将这初始的地面处全部看完,便似乎发现了一件事情——这塔中地宫的地下一层,无论是从形制设置还是摆设装饰来说,竟然都与安国塔中地上一层完全相同。
公仪孙在从这地宫地下一层经过时甚至还在心中默默数了一下几人从这通道中走过的距离,最终发现,地下一层各个方向处的长度与地上一层也完全一致。
而在这地宫一层之中,地层最中央处亦摆着一个与地上一层所安设的香炉一模一样的铜制香炉。
——这地下一层完全是对地上一层的复刻,该古塔之下的地宫,恐怕是一座如镜面般与地面上安国塔完全一致的倒挂地塔。
萧小趋几人连忙朝安国塔上地上一层处本该通往二层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果然也在地下一层的相同位置处发现了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
萧小趋几人立刻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公仪孙,纷纷问道:“如何,道长,这地下二层我们还要继续下去么?如此一层一层下去,这安国塔上总共有七层高度,难不成我们于这地底之下也需走到七层之后?”
褚师月在一旁补充道:“地底之下最缺的不是其余东西,而是可以由人呼吸的空气。如今提灯蜡烛因下了一层火势已经明显暗了许多,若是再如此下去,灯光熄至最弱都只是小事,最怕的便是我们因为人数过多于地底之下无法呼吸,憋死塔中。”
公输恒闻言,已经觉得整个胸腔都开始难受了起来,他自幼身体状况便不多好,只要到一些较为密集空气难以流通的地方便会身心受阻。
公仪孙想了想道:“下去肯定是要下去的,如今只在这地下一层并无发现任何有用处的东西,想也知道最珍贵的物件绝不可能摆放于唾手可得的地方。至于空气流通,我恰好怀中还有几张从道观里取出来的风符,可以使塔中地下空气更快地与上头更换。”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浅黄色的早已用丹砂画上外人难以看懂符咒的符纸,左手放于胸前,右手以食指三指指尖快速抹额朝面前黄符一点,口中念念有词吟了一句咒语后大声喝道:“风来!”
公仪孙话语落下,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地底邪风已经在塔底之下应声而起,呼呼地刮过塔底墙面响起回应之声。
公输恒连忙在这滚滚大风中大口大口地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即舒心感叹道:“还是地面的空气让人觉得更为舒服。”
公仪孙将手中的风符挂于身边的一处腰囊上,随即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石子,朝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口处一扔,又一阵咔哒咔哒的石子滚动声响起。
四人听着石子滚动的声音由清脆响亮最终变为柔和停息,公仪孙点点头道:“第二层应该暂时亦可以下去。”
于是,四人重新抬高了手中的烛灯,小心翼翼地朝地下二层走去。
地下二层一切布置与几人曾经经过过的地上二层亦为一致。大块大块的莲花纹样青石板砖铺砌满了整个地下二层塔层建筑。与地上二层唯一不同的一处地方是,地下二层四周墙面之上除了有由人安放蜡烛的火烛台外,还有一个一个似为龙状安于墙上的小型黄铜挂件,使人只要抬头看去所及目光便忍不住投放到那黄铜挂件之上。
萧小趋看到这地下二层处与塔上二层处布置不同的地方后,立刻感到大有兴趣。
他颇有些兴奋地转头对公仪孙问道:“公仪道长,这与塔上二层处布置不同的黄铜龙样挂件又有何讲究没有?”
却见公仪孙与公输恒两人在见到这龙状挂件后脸色都纷纷沉了下来,公仪孙沉思片刻很快说道:“有,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于墙面之上相间而设的黄铜龙样挂件乃地宫之中的墙上机关。只需经过某个特殊方法被人触动,其中利器会自墙上龙口之处飞快射出,夺闯地宫之下外人命来。”
公输恒虚眯着一双细长炯亮的墨黑色双眸,死死盯着那砖墙上的铜黄色龙头说道:“我想想看我能不能用什么方法把它这细龙头给全都捣烂了,这样亦能免去回来之时后顾之忧。”
却听一旁已经率先走到地下二层通向地下三层通道口处的褚师月突然一声惊叫道:“天呐,你们快来看,这通往地下三层通道的墙面处多了好些黄铜色物件,就连地面上亦摆上了许多青铜样式四方尊,可以说是到了举足可见的地步。”
另外三人闻言,赶忙朝地下二层通往地下三层的楼道口处走去,果然看到那昏暗的青石板砖上各色青铜黄铜摆物一件叠着一件地安放于青墨色古塔之中。
青铜黄铜之上被打磨至光滑从而泛起的浅青色浅黄色光泽甚至为古塔之下带来一丝神秘的异色。
萧小趋看着那林林总总的各色铜制摆物,不禁哑然感叹道:“天呐,以这塔下机关巧物的密集程度,恐怕公输兄你只一双手难以全都拆得过来吧?”
“以这地下二层与这地下三层与塔上的不同,很难不让人推断,这安国塔下地宫之塔乃由简易至复杂而设置,越到下层,底下机关险物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