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趋几人与圆净法师稍作问询后,并无做过多举动,而是重新退回到安国寺外,在安国寺外寻了一处茶摊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黄昏已过,洛阳城中城客尽散,偌大的洛阳城中只剩几只不大的鸟雀在昏蓝的夜空之中零星飞过,就如那许久才会在夜幕中划过一次的空中流星。
萧小趋几人所坐的茶摊位置上也并没有前来招呼的人,萧小趋几人所坐的茶摊早已收摊了,只是外面的木凳木桌还没有被收起,故而便成为了萧小趋几人暂且歇息的地方。
萧小趋几人坐在座位上,小声讨论道:“如何,你们觉得那圆净法师可有问题?方才见面之时他所说之话极为让人动容。”
公仪孙摇摇头道:“难说,表面的祥和并不能代表内心中的平静,可是我们若是不断以恶意之心去猜测每一个寺中之人的行径,这样的举动又过于粗鄙无礼了。”
公输恒没有公仪孙萧小趋两人这么多心思去仔细思考这些,而是直接大大咧咧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又何必在此继续讨论这些呢?公仪道长,你说吧,这安国塔究竟要如何闯?是要拿什么工具撬开又或者是找一个什么样的口子直接钻进去?你要是需要什么工具,尽管与我说。”
褚师月也在一旁豪气地将手上的弯刀朝桌上一放,亮声说道:“若是需要我爬到塔尖的窗口处翻进去我亦能一个人做到。”
公仪孙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这些暂且都不用,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如今洛阳城中天色尚早,虽城中城民已赶回家去,可寺中僧侣一定尚未入睡,仍在寺中打坐练功,礼佛修行。若是此时进去,定会惊扰到寺中众人,我们大可等到丑时时分再寻机会闯进去。”
公输恒在旁连连点头道:“这也可以这也可以,那我此时便先取出那可窃听寺中动况的扩音器来,听听这寺中僧众动静。”
几人说罢,皆再无说话,而是纷纷凝神闭气地在安国寺外的这间不起眼的小茶铺外等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到了公仪孙所说的丑时时分。此时天上夜色漆黑,就连本在夜空中飞翔的鸟儿也都纷纷静下身来,整个洛阳城中漆黑无影,寂静无声。
而萧小趋四人所面对的安国寺中一处处本还亮黄的窗口亦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一处处暗了下去——古寺中的僧人都已经差不多歇息下了。
萧小趋几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无声地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此时时间已经够晚了,可以进去了。
于是,萧小趋四人都并没有再等待,而是直接拿起所有本来放在茶桌上的东西,翻身进寺。
此时安国寺因夜里闭寺的缘故,大门偏门皆并无开放,可是以萧小趋几人的能耐,根本无需走大门,只需找一处较为偏僻不易引人注目被人发现的矮墙处翻进去即可。
便见萧小趋几人在绕了安国寺一圈后,由公仪孙挑了一处地方,公仪孙褚师月率先往上一跃,萧小趋公输恒两人靠着爪勾的力量亦翻了上去,在矮墙的墙头上轻轻往下一跃,悄无声息地便跳了进去。
萧小趋几人落到地上后,按着之前进入安国寺时所记住的各大寺中楼阁的位置,轻手轻脚地往寺中安国塔摸去。
此时寺中僧侣大多已在各自楼房中就寝,四周只有偶尔守夜提着灯笼巡逻走过的小僧。
这些小僧们初修佛道并无多久,道行不深,身上五感并不灵通,故而萧小趋几人从这些小僧们身后绕过去时也并无被发觉。
趁着零星游走而过的暗红灯火与并不明亮的微弱月光,萧小趋四人顺利到达安国寺中楼层最高的安国塔下。
此时塔前漆黑无灯,四周风吹叶动虫鸣可闻。
萧小趋四人在安国塔下远远地围着安国塔周绕了一圈,以确定此时塔下无人。
本在安国塔正东方正西方正北方之时都并未发现安国塔下有何异动,四人几乎已经要完全放下心来。
可也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一声窸窸窣窣有人走过的声响,随即四人朝声音发出处的正南方向一看,便见一个身着灰青色长款僧服的青年僧人在安国塔正南面的佛塔之下佛门之前举灯而望。
那灯的造质与外面寻常小僧所提明火烛灯不同,是由一颗于黑夜中自会发光并无温度的荧蓝色夜明珠为核,外罩一层极其轻薄的透白色纱纸,整个灯造小巧轻便。
而最为紧要的是,那夜明珠所发夜光光亮要比寻常灯火要小上不少,只有一层莹莹蓝白色淡光罩于夜明灯灯侧,范围不过四五寸长。
此种灯光不会过于耀眼,只有当靠近了仔细朝那光源看去才能发现亮光四周动静。
这是专门为了提防被人察觉时才用的特殊蓝光,此站在这的青衣道人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要在安国塔下范围处做。
萧小趋几人立刻屏住了呼吸,就连本在动作的身形都霎时停住了,只躲在一颗巨大的古榕树后探出几双深黑色的眼睛仔细盯着那青衣僧人的动静。
那青衣僧人左手举着夜明灯,右手之上并无它物,而是空着手来在安国塔门前四处摸索着什么。在摸索了有小半柱香后,那青衣僧人似乎是摸索不到想要之物又或者是所要举动完成了。慢慢转过身来,萧小趋几人心中情绪提至最高。
终于,那青衣僧人完全转过面来,在天空中微弱的淡白色月光与左手上微弱的淡蓝色荧光下,萧小趋几人隐隐看清了青衣僧人的脸——那青衣僧人不是何人,正是那日他们几人一同前往安国寺中问询时才接触过的缘光法师!
缘光法师虽年纪上与圆藏法师圆净法师相比要小上许多,可是因为与萧小趋几人也非同辈人,外貌上长得瘦瘦高高,面型极长,极其好认。
萧小趋几人在认出了缘光法师后,心中都在那么一刹那之间一下颤动,四人万万没想到,那藏在安国寺中帮大妖朱厌与许隆盘的竟然是这缘光法师。
此时夜黑风高,众人入睡,会在此时还在塔下动巡的除了对安国塔有异心的还有何人?四人还想仔细观察一下这缘光法师还会对这安国塔门有何动作,却见此时缘光法师已经转身离开了,安国塔下重归安静,风声可闻。
萧小趋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在互相以眼神问询究竟是追上前去查看缘光法师动况还是继续进入安国塔中探寻。
公仪孙沉默片刻,最终一咬牙以朱砂在黄色符纸上写下几行字:“安国塔,小心调虎离山,计划不变。”
四人互相一点头,纷纷走至安国塔下。
此时,因为四人早已知道今日晚上或要夜潜安国塔,早已早早地换上合适贴身的黑色夜行服,在黑夜之中极难被人发觉。
四人来到安国塔下,萧小趋公输恒褚师月三人转头看向公仪孙,公仪孙在黄符之上写道:“钻窗,此时安国塔门已被封闭,从塔门进入动静过大,并不明智。”
“二层侧窗高度较矮,窗口较大,进入较易。”
四人翻身来到安国塔外塔身之上二层楼阁的外檐之上,紧贴墙壁。
公输恒看着那以黑檀木板死死封住的安国塔窗,侧头对公仪孙问道:“如何,这个可是要直接撬开?”
公仪孙连忙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住公输恒行动,小声说道:“不可,让我先把这檀木封板之后的巧锁敲开。”
公仪孙说罢,将手放至檀木板前靠左前方的位置上,叩叩叩轻轻敲了三下,随即手移至最右端,又三下,上两下,下往下一推——
只见那黑檀木封板在公仪孙的如此操作下,竟然不用任何外力破坏,直接被朝内推开了。
公输恒萧小趋褚师月见此状况,纷纷大为惊叹,不得不朝公仪孙竖起了大拇指。
公输恒小声说道:“好家伙,还说我会机关,没想到这黑檀木封板还是被公仪兄直接敲开的。”
公仪孙简单摆了摆手:“没这么稀奇,不过是我碰巧学过罢了,公输兄弟也定能一看就会。”
几人也没过多闲话,不过将黑檀木封板轻轻放于地上后,立刻一个接一个地从刚刚能够一人紧身进入的直窗之中翻了进去。
塔身之内并无异物,光滑整洁,四周平稳。大概是因为存放了圆藏法师遗物的缘故,安国塔内其余本应存放的其他佛家器物佛像已经尽数清去,只余空塔一座。
萧小趋四人在所进入的第二层中四周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它物。可他们之所以进来,就是要找圆藏法师所留遗物的,于是萧小趋对公仪孙问道“道长,此时我们需往何处寻去?塔中摆物一般存放在塔中何处几层?”
公仪孙将放于地上的黑檀木封板又重新摆了回去,在确保外面巡逻的僧众不会发觉安国塔中异样之后,这才说道:“一层,先下一层,再下一层。”
萧小趋问:“我们此时不是在二层?先下一层便已经是一层了,又何来再下一层之说?”
公仪孙缓缓答道:“因为在古塔之下,一般还建有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