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姑娘,小的是上来询问二位是在房间用膳还是......”
“端上来吧,顺便请个大夫过来。”
“好,小的这就去办。”
苏沫儿这才返身回到了安文静床边。
“你再忍忍,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一会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就进来看看你。”说着苏沫儿将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然后脱了鞋躺倒安文静身边。
“沫儿,谢谢你。”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你若早些告诉我,哪里会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沫儿,其实......其实月事没来的那个月我就很害怕,但是我总祈祷不是有了身孕,一直自己骗自己,知道前段时间,肚子有了反应,我才知道,不管我怎么祈祷,该来的还是来了。”
“成王的?”
“恩,其实我想过打掉他,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沫儿,你懂吗?”
“我懂,我怎么不懂,你忘了,我也是做母妃的人了。”
苏沫儿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沫儿,我真的羡慕你,你总有蓝王护着,而我.......”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文静你还有我。”苏沫儿很是心疼。
的确如此她幸运的遇到了她的四爷,可是旁人却没有她这么幸运,就像安文静,明明该是品尝做母亲的快乐,可是她很可能连孩子都保不住。
“沫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骑马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着,若是马儿跑快些,再快些,我便带着这个孩子,跌落山崖,逃离这凡尘俗世,不要活得这么痛苦。我......”安文静落下泪来。
苏沫儿捂住她的嘴。
“你别说了文静,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孩子没有错,你如果要生下来,我苏沫儿护你周全,你也没有错,这件事情是成王造成的,你不应该将所有的错误揽到你自己身上。”
苏沫儿心中一痛,这一次的出现,安文静居然是抱着轻声的念头的。
“可是沫儿,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怀了身孕,而孩子的父亲是一个犯上作乱的贼人,就算是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也是受世人所唾弃的,倒不如我们母子就这么去了,一了百了。”
“傻文静,你若死了,以后谁来给安将军送终,孩子自有孩子的去处,即便是他的父亲犯了错误也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一国老将军的孙子,为什么要受世人所唾弃,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没有成婚,你们没有瓜葛。”
“我是我,他是他。对,我是我,他是他。”安文静嘴里喃喃。
不一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姑娘,我给您送晚膳来了。大夫也请来了,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晚膳放在外间就好了,劳烦大夫进来一趟。”
“是,姑娘。”
屋子里便响起了杯盘碰撞的轻微声响,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不知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晕,脸色发白,你帮我看看。”苏沫儿低哑着声音,然后将手伸出了窗帷。
“恩,那我看看。”
那大夫把脉片刻,摇摇头:“姑娘只是有些劳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需要我帮你开一副药调理调理吗?”
“不用了,既然大夫都说只是劳累,那我多休息就好了,谢过大夫。”苏沫儿声音有些疲累。
“那姑娘多休息,我这就告退了。”说着那大夫和小二一同退了出去。
安文静这才转过身来:“沫儿这是?”
“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不请大夫别人肯定会怀疑,现在好了,大夫说你只是劳累。”话罢,苏沫儿拉起窗帷翻身下床。
这时墨晴也出现在外间。
“主子,大夫找来了。”
“进来吧。”
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看到苏沫儿直接行了跪礼:“学生青藤书院千金科高阶弟子,叩见院长大人。”
“您快起来。快来帮我看看文静怎么样了。”既然是青藤学院的人,苏沫儿是在放心不过了,亲自将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
那老者被苏沫儿扶着有些激动,赶忙从箱子中拿出一张丝帕,搭在安文静手上。
“学生可否看看安小姐的眼皮和舌苔。”
“可以。”苏沫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安文静现在的情况,迟一分,就多一份危险。
一番检查之后,那老者摊开一袋银针。
“院长,由于晴长老说这里不方便熬药,学生就只有用银针先行治疗,等稳定了,在开药方调理。”
“好。”苏沫儿应着。
那老者拿出一根银针正要扎向安文静的手臂。
安文静猛的一缩手。
“沫儿,我害怕。”
苏沫儿坐到她身边:“文静,这是青藤的高阶学生,也就是说他是陈大夫的直属学生,陈大夫就是当初我怀孕时,为我做调理的大夫,文静你相信我吗,伸出手。”
安文静看了苏沫儿一眼,闭上眼睛,将手伸了出来。
此刻的安文静全凭对于苏沫儿百分之百的信任而活着。
一番治疗之后,墨晴将大夫送走,苏沫儿替安文静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好点了吗?”
“恩,已经不痛了。沫儿,我的孩子还在对吗?”
“对,大夫说了,只要你好好养着,孩子就没事。”
“太好了。”安文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吧,你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所以文静,你不能剥夺他出生的权力,更不能让她和你一起去死,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让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
苏沫儿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妈子。
可是没有办法,安文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认可她的女子。她那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安文静看了看苏沫儿,突然间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哭吧,有什么痛什么苦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面对。”
苏沫儿拍着她的背。
半晌安文静才稳定了情绪。
“沫儿,我们去用晚膳吧,怪饿的。”
苏沫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走到外间,外面的饭菜已经凉了。
苏沫儿正欲转身开门去叫小二,门口的小二敲了敲门。
“姑娘,有位白衣公子吩咐小的再给姑娘送一次晚膳,我可以进来吗?”
白衣公子?除了夜蓝染,苏沫儿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够对她这么无微不至了。
“请进。”
小二放好菜退下了。
安文静冲着苏沫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我把你耽误的,这么晚了才用完膳,你说你家王爷会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看会。”苏沫儿认真的点头。
这可把安文静吓傻了:“别,我才刚刚决定不轻生的。”
“你知道就好。”苏沫儿拉过凳子,两人吃了起来。
“沫儿,一会你还是去蓝王那里吧,我都折腾你这么久了。”安文静有些歉意。
“别,现在是你的关键时刻,我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晚上我还叫了人过来送药的。”
“这......可以吗?”
“你放心,四爷不会生吞活剥你的。”
用过晚膳,已经是深夜了,苏沫儿看着安文静喝下了安胎药睡下了,这才开了门,悄悄走了出去。
“主子,县主遇刺的事情,王爷那边查到眉目了。”
“王爷怎么处理的?”
“王爷说,随主子处理,一切烂摊子,他来收。”
“那么......刺客是不是沐玉?”
“主子英明。”墨紫崇拜的看了看苏沫儿。
苏沫儿摆摆手,墨紫悄然退下。
会武功,和顾成羽拉扯不清,故意放出风声说是看上了蓝王,恐怕......这沐玉看上的是顾成羽吧。
苏沫儿嘲讽一笑,转身回了房间。
沐玉,我的人你也敢动,那就试试。
翌日一早,苏沫儿起身来,看着安文静喝下了安胎药,这才叫了小二去买了辆马车。
“走吧,今天起,咱们就只有坐马车了,你这肚子若是在骑马,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好,都听沫儿的。”末了,安文静拉住苏沫儿的手:“谢谢。”
“你跟我瞎客气啥。”
昨夜安文静太过劳累都请了大夫,这件事整个客栈都知道了,所以今天开始坐马车到也没人说什么。
一行人一路前行,终于在这日的日落前赶到了法兰寺。
一个小僧人走了出来。
“众位施主请随小僧前来。”
英禄决走在最前面进了寺庙,夜蓝染掉在了队尾揽着苏沫儿腰。
“怎么脸色不太好,昨夜没有休息好?”
“那可不,没有四爷暖床,我怎么睡得好。”苏沫儿扯过这个理由。
夜蓝染嘴角一勾:“那以后,可不许不跟我睡了。”
“好啊。”
苏沫儿给安文静递了个一会见的眼神,便跟着夜蓝染走了。
这是沐玉走到了安文静的身边:“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气色好了太多了?”
“是吗?文静谢过玉公主关心了。”安文静礼貌的笑笑,根本不打算回应沐玉的问题。
“文静,我听说法兰寺后山很多花花草草,冬日里也是盛开的,不如我们去看看?”云霓裳走上前来想替安文静解围。
“不必了。”安文静冷冷的看了一眼云霓裳,自顾自的往里走去。
“霓裳,都说了她除了对苏沫儿,别的人都没有好脸色,你理她作甚。”夜明雅走上前来。
“哎,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云霓裳神情有些落寞。
沐玉趾高气昂的看了看夜明雅:“你就是东顺的草包公主吧?”
“你什么意思?”夜明雅微怒。
“字面意思啊,除了撒娇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公主啊,据说是请棋书画文韬武略,全数都输给了云小姐的草包啊。”沐玉高傲的仰着头。
“你!”夜明雅手指颤抖的指向沐玉。
这是她最讨厌别人提起的事情。
云霓裳上前一步,身体几乎要贴到了沐玉。
“玉公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出门在外,谨言慎行。”语气温柔,语调缓慢,面带笑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沐玉觉得全身泛寒。
话罢,云霓裳拉着夜明雅转身就走。
沐玉愣在原地,感觉自己惹上了一条毒蛇。
......
众人经过梳洗和短暂的休息,寺庙里便开始上晚膳了。
法兰寺属于佛门重地,所以男女不能一起住,苏沫儿只好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心想着,晚膳肯定吃的味同嚼蜡。
没有夜蓝染在旁边夹菜,怎么吃的下嘛,真是的。
幸好,寺里组织了一起用膳,所有人都要去前厅。
苏沫儿早早的就去,为了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四爷。
果不其然,她在一处白雪皑皑墨竹林立的地方找到了她的白衣四爷。
“四爷,沫儿好想你。”苏沫儿笑盈盈的快步小跑过去。
走过蹭蹭竹林,苏沫儿突然愣住了,背影不是她的四爷啊。转身欲走。
“苏沫儿,我也很想你。”那白衣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英禄决?”苏沫儿觉得很是古怪,这男人不是向来衣着都是黑色吗?今夜撞了邪了,穿了白色。
“怎么,刚才还说想我,现在这么惊讶?”
英禄决说着,运气内力,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苏沫儿近旁。伸出大手欲抚摸她的脸。
苏沫儿袖中直接祭出飞刀,对掌而上。
这个男人功夫远在她之上,她不出招便罢,要出便是全力。
谁知英禄决突然收手,往后快速一退。
苏沫儿转身欲走,刚一转身正好撞到夜蓝染怀里。
“四爷......”苏沫儿惊喜的看着他。
夜蓝染抱着她,摸摸她的脑袋。
抬头看向英禄决:“决兄,可要一战?”语气冷淡,毫无起伏,可是苏沫儿在他怀里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安全感。
“蓝染兄总不能因为蓝王妃将我认作是你,就要和我打一架吧?又不是你我可都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了。”英禄决双手环胸,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既然知道打不过,本王看,决兄还是离本王的王妃远一点为好。”话罢,不再看英禄决,抱起苏沫儿脚尖一点,消失在树林中。
留下英禄决一脸的冰寒。
“夜蓝染,总有一天,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包括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