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渊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纯手工高定西装,里面配着浅粉色的衬衫,大红色的领带,与他左胸口别着的新郎胸花相映,今日的他,看上去格外的矜贵。
也格外的喜庆。
是她梦中新郎的模样。
可惜,他身旁站着的新娘不是她。
顾惜惜今日的打扮特别美。
据说,她身上的这件婚纱价值几千万,她婚纱上面镶着的,不是普通的水钻,而是真正的钻石。
她婚纱上的几百颗钻石,都是工人们一颗一颗亲手缝制上去的。
她的头上,还戴了一顶钻石皇冠。
这顶皇冠最中央,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粉钻,据说,这曾是O洲一位女王的藏品,傅临渊在一场拍卖会上,花了六个多亿拍下来的。
钱不能代表一切,可这场婚礼上的每一个奢华的细节,都能彰显出新郎对新娘子毫无保留的深爱。
今天唐烟只想冷眼旁观渣男贱女的婚礼。
可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看着那条洒满了玫瑰花瓣的红毯,唐烟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她幻想过她的婚礼的。
幻想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和她的阿渊的婚礼。
婚礼现场的布置,不需要多奢华,但一定要有一条长长的红毯。
因为要有仪式感。
红毯上面一定要洒满花瓣,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如同一起走过长长的花路,从此,他们的人生一路锦绣。
几个月前,他们那场婚礼上,的确有一条洒满了花瓣的红毯。
可那场婚礼上,没有新郎。
最终,所有的花瓣,都被雨水冲刷,零落成泥碾作尘。
她幻想的第二次,是她和她的阿复的婚礼。
她虽时日无多,但她真的很有钱。
她想给他的阿复一场盛世婚礼。
她要给她的阿复买最好的新郎装,要送他最贵的戒指,她要亲手为他打领带,为他别上艳红的新郎胸花。
让他的阿复,做最帅气又挺拔的新郎。
可惜,她终究没能亲手为他打一次领带,她的阿复,比她想象中更帅,却成了别人的新郎。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曾经她总担心,她若走了,她的阿复该怎么办。
现在,她离开,再不必有任何的牵挂,任何的留恋。
甚至,这个世上,都从未有过阿复,有的,不过就是傅临渊的逢场作戏,她大梦一场。
人逢喜事精神爽。
顾惜惜今天格外的神采飞扬。
她勾住傅临渊的脖子撒娇,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她面上满是娇羞,胜过桃花盛放。
唐烟被这一幕刺得眼眶有些疼,她慌忙将脸别向了一旁。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不爱傅临渊这只狗,阿复从未存在过。
可她忘不掉阿复。
她做不到把那几日的美好,都当成一场清梦。
“唐烟她怎么来了?她身上穿的这是伴娘服?她该不会是要给惜惜当伴娘吧?她这种杀人犯,也配给惜惜当伴娘?”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话,刹那间,现场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唐烟身上。
脸上依旧缠着纱布的顾向珊直接激动地冲到了她面前,“唐烟,你把姐夫害得那么惨,你还有脸参加他的婚礼!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保安,还不快把这个杀人犯给我轰出去!”
“珊珊别闹!”
顾惜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牵着傅临渊的手也走了过来。
她安抚地拍了下顾向珊的手,“姐姐是我请过来的,就当是给我个面子,今天别跟姐姐生气。”
“可是……”
顾向珊鼓着腮帮子,她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唐烟。
顾惜惜悄悄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恨恨地瞪了唐烟一眼,扁着嘴站到了一旁。
“姐姐,你能来参加我和临渊的婚礼,我真的很开心。我和临渊都特别想得到你的祝福。”
顾惜惜轻轻抓住唐烟的手,一副纯真良善的模样,“姐姐,你能不能祝我和临渊,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祝他们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唐烟手指克制不住轻颤,她那惨白的唇,都克制不住颤抖。
她知道顾惜惜是故意的。
她现在若不想把自己搞得更狼狈,就该云淡风轻地祝他们生一窝。
可这话,她真的说不出来。
不管是阿渊,还是阿复,都说过,这一生,他孩子的母亲,只会是她,她怎么可能祝福他和别的女人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惜惜,我们不需要蛇蝎的祝福。”
傅临渊珍惜地握住顾惜惜的手,他是在跟她说话,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唐烟那化了妆都遮不住惨淡的小脸上。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珍视的姑娘,我自然要跟你生儿育女!”
“那临渊,你更喜欢男孩,还是更喜欢女孩?”顾惜惜娇羞地往傅临渊怀中依偎了下,双颊生红霞。
感受到她的靠近,傅临渊身体僵了下,但想到唐烟就在面前,他还是宠溺笑道,“只要是惜惜你生的,我都喜欢。”
“惜惜,我想跟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讨厌!”
顾惜惜跺着小脚娇嗔,胜过水莲花的娇羞。
傅临渊的视线,依旧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唐烟的小脸上,“今晚,我们便开始造人!”
“惜惜你这么好,我们的孩子自然也是最好的!不像狼心狗肺的蛇蝎生的野种,恶心又短命!”
“临渊……”
顾惜惜挥舞着小拳头轻捶他的胸膛,恨不能现场直播跟他造人。
后面顾惜惜又对傅临渊撒了什么娇,唐烟都没有听到。
她现在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方才说的话。
他要跟顾惜惜,生很多很多孩子。
他们今晚,便会开始造人。
他还说,他们的枝枝,恶心又短命。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管是阿渊,还是阿复,他们对她的承诺,都是假的。
假到,那些温暖,她甚至都仿佛没有曾经拥有过。
唐烟不想在这些对她满怀恶意的人面前掉眼泪,可心中的雨太大,她完全克制不住眼角的湿意,不知不觉,她那长如蝶翼的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珠。
看着傅临渊和顾惜惜相拥着转身离开,她捏紧了那枚镶着碎水钻的银戒指在心中轻声开口。
阿复,我后悔了。
下辈子,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做人太累。
下辈子,我宁愿做一棵草,一朵花,一块石头,也再不要,生而为人,受这爱恨痴嗔之苦。
“唐烟,有人报案,说你涉嫌故意杀人!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察局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