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接到我的电话，很意外吧？”
顾惜惜的声音阴阳怪气，却又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出了车祸，奄奄一息的小可怜。
“带着那个野种，还有那个老乞丐去医院求救，却被一次次赶出来，这滋味，是不是挺凄凉的？”
听着顾惜惜这怨毒的声音，唐烟睡意顿消。
今天她处处碰壁，离不开傅临渊的残忍，却也少不了顾惜惜的推波助澜！
想到冰天雪地中，她带着枝枝经历的一次又一次绝望，唐烟恨得牙咬得咯咯作响，“顾惜惜，你不会有好下场！”
“我会不会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帮你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顾惜惜，你什么意思？”
顾惜惜这话，让唐烟心中生出了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果真，下一秒，她就听到她冷气森森开口。
“唐烟，我低估了你！”
“我没想到，你都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竟然还有蠢货帮你！”
“不过，那个蠢货，她以后没机会帮你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谁死了？”
唐烟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手机，“说话！”
“那个叫什么张楠的蠢货啊！”
“她当自己是活菩萨呢，还私下里去帮你和那个野种！跟我顾惜惜对着干，她这不是找死么？真蠢！”
“唐烟，帮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记住，张楠是你害死的！她是因为帮你，才死路一条！”
张楠……
枝枝曾经的主治医生张医生。
唐烟浑身发颤，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顾惜惜，你在胡说是不是？张医生她今晚还好好的，她怎么会……”
顾惜惜猖狂大笑一会儿后，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烟有张医生的手机号。
她颤着指尖拨出她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
她一遍遍拨过去，回应她的，都是一道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
唐烟小脸惨白，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渐渐变黑的手机屏幕，她的一颗心，也一点点被无边的黑雾吞没。
僵坐在床上片刻后，唐烟猛地下床，她穿好衣服，就抓着手机快步往地下室外面冲去。
帝都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
已经是深夜，雪花依旧撒欢一般簌簌落下。
白天清洁工已经打扫过地面，但现在地上又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她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红着鼻尖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面冲。
她迫切地想要证明，顾惜惜是在说谎，张医生她还好好的。
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只怕，张医生是真的出事了。
作为医生，张医生怕病患出什么事，哪怕是深夜，她接电话也很及时。
以前枝枝住院的时候，她在深夜，就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
那几次，都不是张医生的班，但她还是很快就接了电话并赶到医院。
穿过漆黑的小巷，唐烟很快就到了张医生回家必经的那条公路上。
不远处，拉起了警戒线。
有车子过来，拖走一辆黑色的电动车。
这辆电动车，她送张医生离开的时候，她见过。
这是张医生的电动车！
电动车把手直接被撞掉，看上去惨不忍睹。
厚厚的积雪，将地上大片的血盖住，但依旧隐隐看出，雪地上有些红。
唐烟死死地抓着心口，她忽而之间，就觉得难以呼吸。
但她心中还抱了一丝丝的侥幸，万一，张医生只是受了伤，治疗过后，还能好好的呢？
这场事故已经发生了有一段时间。
警车，救护车早就已经离开。
围观的路人陆陆续续散去，只有几位上夜班的环卫工人，在清扫周围的积雪。
“阿姨，出车祸的人只是受了伤，不会有生命危险对不对？”
唐烟冲上去，她用力抓住一位环卫工人的手，急切问道。
“唉！”
那位环卫工人重重叹息，“真惨呐！人啊，当场就没气了！”
当场就没气了……
唐烟腿一软，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那位环卫工人却是打开了话匣子，“人看着才四五十岁，长得还怪好看的，唉，可惜呀！”
唐烟心中最后的一点儿期冀，都彻底破碎。
电动车，和张医生的几乎一样。
年龄也对得上。
张医生长得温婉秀气，显年轻，的确蛮好看的。
“肇事司机呢？”
唐烟忽地从地上起身，“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撞死了她？是谁撞死了她？”
“小姑娘，你是她家人？你别这么激动！我怎么知道撞死他的人是谁！对，他被带到警察局了，你要想知道谁撞了她，你可以去警察局啊！警察局就在那边！”
唐烟没再说话，她顾不上拍去自己身上沾上的雪花，就快步往警察局冲去。
说来也巧，她去到警察局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肇事司机。
秦三。
他一个劲儿地跟警察说，他就是喝醉了酒，地又太滑，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现在特别特别愧疚，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在警察面前态度特别好，但他被警察带进去拘留的时候，他挑衅地看了唐烟一眼。
他那副得意的模样，让她恨不能撕烂他的脸。
可惜，警察局不是她肆意报仇的地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三消失在警察局里面。
看到秦三这副模样，不用去向警察询问死者的身份，她也无比确定，就是张医生。
秦三是顾惜惜的人，是顾惜惜指使他，恶意撞死了张医生！
她站在警察局外面，连秦三的背影都已经看不到，但她依旧死死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她恨得牙根发颤，恨得唇角都渗出了血。
可，她无法让秦三和顾惜惜给张医生偿命！
因为，她没有秦三受顾惜惜勾结，恶意撞人的证据！
按照华国法律，酒驾撞死人，不过就是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有顾家帮忙，秦三只怕在警察局待不了几天。
这点儿惩罚，对他太过不痛不痒！
不足以，抚慰张医生的亡灵！
唐烟听说，张医生家属赶过来，确定她已经没救后，直接送她去了殡仪馆。
张医生怀着二胎的女儿，直接哭晕了过去。
今晚张医生给枝枝输液的时候，她听她说过她女儿怀孕的事。
她说，她女儿怀上二胎，她蛮开心的。
一个孩子太孤独了，有个人跟她小外孙女作伴，多好！
她女儿婆婆前两年去世了，她明年退休，刚好可以帮女儿带孩子。
可她再也没法帮她女儿带孩子了。
甚至，她都无法看到，她女儿的第二个孩子来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