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先生,你有病!”
唐烟一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在赢肆脸上,趁他怔愣的空档,她慌忙后退,与他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赢肆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唐烟甩耳光。
挨了她这一巴掌,他并不觉得多愤怒,只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空。
好像,他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抓住。
“麻烦你抬脚,滚出去!”
听了唐烟这话,赢肆才从空到发疼的荒芜中缓缓回神。
他那双仿佛对这世间万物都浑不在意的眸中,渐渐染上了可怕的偏执,“唐烟,我再说一遍,做我的女人,我对你高抬贵手!”
“不可能!”
唐烟警惕地盯着他,“我和赢先生你之间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只要脑子没进水,便不可能做你的女人!”
“出去!”
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赢肆如同中了蛊一般,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句话。
他也知道,他跟唐烟不共戴天。
可他这颗心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这个世间很快就再无唐烟,无边的荒草,便将他的整颗心埋没。
他忍不住上前,死死地将她箍在了怀中。
“你杀死了宁妈妈,这是你欠我的!”
“放手!”
死死地吻住她的唇,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着她一脚狠狠踩在他脚面上带给他的疼,他才有了几分真实之感。
他手上用力,直接狠狠地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他将她抱得那么那么紧,似乎是想要将她揉碎在他的体内。
“疯子!”
被他箍得几乎无法呼吸,唐烟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扬起手,又想甩他耳光。
这一次他早有防备,她这么扬起手,没能伤到他,倒是她的双手被他狠狠地反剪到了身后。
他那双染上血雾的眸中,难得地染上了患得患失的恐慌,“唐烟,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别想这么容易死!”
感受到他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唐烟恨不能一刀扎死他。
可惜,她身边没有刀。
她不仅没能伤到他分毫,挣扎之中,她还不小心撞到了茶几的边角。
腰间传来的尖锐的疼痛,快速渗透到她的四肢百骸。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会传染,她胃里又开始歇斯底里的疼。
她不想在总是蛮不讲理地伤害她的赢肆面前示弱,但胃里太疼,且开始翻江倒海,她完全克制不住喉头翻涌的血腥气。
她蓦地将脸别向一旁,她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赢肆已经将他的外套扔在了一旁。
他里面穿的薄,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他身上。
意识到了些什么,他身上的动作顿时僵住。
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他僵在原地许久,才垂下脸,极其缓慢地往唐烟身上看去。
她的羽绒服已经落地,她此时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加绒卫衣。
刺目的血红,溅落在白色卫衣的前面,如同一朵朵曼珠沙华在地狱中盛放,看上去说不出的怵目惊心。
还有几滴血溅到了他手背上。
赢肆如同被灼烧到,他猛地收回手,就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唐烟唇角依旧不停往外渗出的血,赢肆的心中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是杀死宁妈妈的凶手,她罪该万死。
他应该狠狠地报复她,他怎么折磨她都不为过。
可他又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他也终于明白,他拼命想要抓住的人,是她。
但,哪怕他将她控制在掌心,他依旧留不住她。
“别碰我……”
唐烟晚上还没来得及吃药,她情绪起伏太过剧烈,又吐了血,她眼前的视线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看不清面前的赢肆,但她隐约记得方才发生的事。
他想要对她用强。
生怕他又会不管不顾地欺负她,唐烟慌不择路后退。
只是她现在有些站不稳,且不小心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下,她身子直接狼狈地栽倒在了地上。
“唐烟!”
看到她唇角血渗得更快了一些,赢肆脸色越发难看了一些。
他再也管不住那颗疼到发麻的心,他上前一步,就死死地将她箍在了怀中。
“别再吐血,别……”
“滚开!我说了别碰我!”
唐烟激动地挣扎着,她真的不想跟他有半分的身体接触。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特别特别讽刺。
傅临渊、赢肆、秦烈,他们都瞧不上她,可他们似乎又想得到她的身体,就,说不出的搞笑。
她现在看上去特别特别不好,赢肆心里慌得难受,他当然不想放开她。
可她情绪太过激动,他又怕他继续固执地抱着她,她的病情会雪上加霜。
终究,他还是松了手。
身体一得到自由,唐烟慌忙就往茶几的方向爬去。
她的手包方才落在了茶几上,她手包里面有药,她得赶快吃药!
见她在找什么东西,赢肆连忙开口,“唐烟,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你管!”
唐烟继续警惕地后退,她忽而就有些不敢抓包里的药。
她永远都忘不掉上次在墓园,她特别特别难受,傅临渊恶劣地毁了她的药。
赢肆比傅临渊更恶劣,若是让他知道她是在找药,他肯定也会毁掉她的药!
唐烟虽然没说,从她方才的动作,赢肆却是很快猜到,她是在找她手包里面的那瓶药。
他弯下腰,就将那瓶药抓在了掌心。
他知道,若他想让她更疼,更难受,他应该将这瓶药冲进马桶。
可他又怕,她吃不到药,会连月末都撑不到。
唐烟也知道药被赢肆抢了过去,他肯定不会好心把药给她,她干脆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出乎意料,他竟是倒出了两颗药,送到了她的唇边。
“唐烟,吃药!”
唐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好心,但她从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还是抓过他手中的药,囫囵咽了下去。
吃下药后,她眼前的视线又渐渐变得清晰。
她一垂眸,就在赢肆的右胳膊肘附近,看到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胎记,那块胎记,像极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那块胎记,她七岁那年见过。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特别冷,她带着唐遇去后山捡干柴,没想到她在后山的一处山洞,竟然看到了一个气息奄奄的男孩。
男孩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因为袖子太短,露出了他胳膊肘上的胎记。
那时候,她还觉得特别神奇。
竟然有人的胎记,会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男孩双眸紧闭,一直在喊冷喊饿。
她将身上的花棉袄脱下,盖在了男孩身上,她接过唐遇手中的水,喂给了男孩。
她还喂他吃了好几块点心。
男孩真的是饿坏了,他吃光了她和唐遇带的所有的点心,还吃光了洛樱给她烙的小酥饼,他彻底清醒后,他将一个布质的护身符塞到她手中,说了句什么,长大了我娶你,他便逃也似地往山下跑去!
他跑得太急,都没有把洛樱新给她买的小花袄还给她!
她也怎么都不敢想,当年她无意中救下的男孩,竟然会是赢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