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就在唐烟以为，她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傅临渊狠狠地将她甩开。
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唐烟，掐死你，太便宜你！”
“你最好祈祷惜惜能醒来！若她死，你在意的那些人，便给她陪葬吧！”
“滚！”
傅临渊翻脸无情的模样太过令人心寒，唐烟一眼都不想多看到他。
可她太担心枝枝的情况了，她擦去唇角渗出的鲜红后，还是哑着嗓子开口，“你告诉我枝枝在那里，我就走！”
“死了！”
冷冷地摔下这句话，傅临渊转身，就上了楼。
她的枝枝死了？
唐烟嘴痛苦地大张着，她双眸也红得仿佛染血，可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无法掉下来。
她也不愿意相信，她的枝枝已经死了。
她的枝枝，肯定正在儿童间睡得香甜！
唐烟扶着茶几就想从地上起身。
站不起来。
倒是越发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嘴唇还被地面磕破了。
“唐小姐！”
抱走枝枝的那位女佣迎上来，她小心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枝枝小姐她没事。”
“她早晨已经离开御江山了，就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应该会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唐小姐，你快去找她吧！”
“谢谢。”
感激地看着那位扶着她的女佣，唐烟只觉得，自己那颗被碾成烂泥的心，又慢慢活了过来。
她的枝枝还在，真好。
那位女佣人真的特别好，她见唐烟自己完全站不稳，她扶着她到了别墅区外面，帮她打上车后，她才跟她挥手告别。
唐烟本来是想去医院找枝枝的。
但想到枝枝出院后，她曾经带她去过她租的地下室一次，她还是让司机开车带她去地下室那边。
果真，她在地下室门口看到了枝枝。
枝枝身上的睡衣，比秋衣秋裤还要单薄。
她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
她小脸通红，唇却是青紫的。
想到她的宝贝，在这冰天雪地中，穿得如此单薄，挨了大半天的冻，唐烟的眼泪唰地就滚落了下来。
“枝枝！”
她用力将枝枝箍在怀中，她想赶快抱着她进地下室。
但她虽然在出租车上缓和了好一会儿，她现在走路依旧有些艰难，她完全抱不起枝枝。
还是枝枝抓着她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地下室。
感觉到枝枝身上凉得跟冰块有的一拼，唐烟慌忙抱过被子，紧紧地裹在了她身上。
唐烟不想在枝枝面前哭的。
可想到她生下枝枝，却保护不了她，还总是连累她受苦，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隔着被子，用尽全力抱住她的宝贝，一遍遍呢喃，“枝枝，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你别哭啦！”
枝枝伸出冻到不听使唤的小手，有些笨拙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滴。
“妈妈是仙女，仙女是不能掉眼泪哒！”
“而且妈妈也没有对不起枝枝！在枝枝心中，妈妈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枝枝……”
枝枝这么懂事，唐烟心中越发难受。
枝枝说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事实上，她一点儿都不好。
父母选择生下孩子，便该承担起好好照顾他们的责任。
可她却没让枝枝过过几天幸福快乐的日子。
她一出生，便跟着她，在那座不见天日的精神病医院，四年多，她没吃过一顿好饭。
还因为她，被顾惜惜注射了病菌，小小年纪，便得了这种要命的病。
也是因为她，她的亲生父亲，不愿给她半分父爱，反而一次次迁怒她、伤害她！
她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妈妈！
“仙女别哭啦！”
枝枝从睡裤的小口袋中，摸出一颗橘子糖，拆掉包装，塞到唐烟口中，“枝枝给你糖吃！”
“嗯，妈妈不哭。”
唐烟含着泪努力扬起一抹笑，“枝枝给妈妈的橘子糖真甜！”
“那是！”
枝枝傲娇地扬起小下巴，“那可是爸爸给枝枝买的橘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枝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悄悄打量了唐烟一眼，见她没有因为她提起傅临渊难过，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攥紧了她的手，试探着开口，“妈妈，爸爸跟你吵架，你是不是好伤心？”
“别伤心啦！就算爸爸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是枝枝会陪着你呀！”
想到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陪不了妈妈太久了，枝枝黑琉璃一般的眸又染上几分黯淡。
“就算是枝枝不能永远陪着妈妈，弟弟也会一直陪着妈妈哒！”
“枝枝会告诉弟弟，让她带着枝枝对妈妈的那份爱，用双倍的爱，来守护妈妈！”
“枝枝……”
唐烟的眼泪，又不争气滚落。
她死死地抱着她的宝贝，她也更坚定了再一次怀孕救她的决心。
“你不会有事，妈妈不会让你有事！”
枝枝小大人一般捏了下唐烟的脸。她其实也有点儿想哭。
一想到她很快就会离开爸爸妈妈，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小舅舅，一个人去一个未知的地方，那个地方还可能很黑，她就特别特别难过。
但她还是红着眼圈对唐烟灿烂轻笑。
“妈妈，我知道你希望枝枝变成一个健康的宝宝，长命百岁。”
“可是枝枝听医生阿姨说过哒，枝枝的病好不了哒。”
“而且，给枝枝治病，真的得花好多好多钱。”
“比起面对未知的死亡，枝枝其实更怕，妈妈为了给枝枝治病吃苦头。”
“枝枝也不想再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啦，枝枝喜欢甜甜的橘子味，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哒！”
“妈妈你能不能答应枝枝，别再拼命赚钱，给枝枝治病啦？”
“枝枝知道，枝枝对妈妈很重要，可妈妈你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小姑娘啊，你人生的意义，不是为枝枝而活，你该肆意洒脱，活出最好的人生。”
“妈妈，别再被枝枝拖累了好不好？算枝枝求你啦……求你啦……”
枝枝轻轻摇晃着唐烟的胳膊。
唐烟正想摇头，拒绝她的请求。
她就看到她的宝贝洋娃娃一般卷翘的睫毛轻飘飘落下，她窝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