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飞厌恶地踩了冷冷地跌坐在地上的唐烟一脚，“唐烟，你到底跪不跪？”
踩完她后，他又将散落在地上的百元大钞踢到了她面前，“只要你跪下磕头，向惜惜认错，这一万块钱，就是你的了！”
“快跪吧！谁不知道贱人爱钱如命，为了钱，脸都能不要，给惜惜磕个头算什么！”
石小仙阴阳怪气地在旁边帮腔，“记住，这头可得磕破！不然不算数！”
随着石小仙声音落下，包厢里面恶意嗤笑声一片。
就连顾轻寒和赢肆的脸上，都染上了明显的不屑与鄙夷。
唐烟难堪得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依旧不想跪。
不想跪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但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
“我跪！”
仿佛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唐烟才说出了这句话。
她扶着茶几，艰难地跪在顾惜惜面前。
头重重磕下。
“我错了。”
她错了。
错在，她不够有钱，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她最在意的那些人，反而被一些畜生肆意羞辱！
她错了。
错在，她不该把赢肆当朋友。
如果她从来不曾把他当成是朋友，她也不会宁愿放血也要救他。
若那晚他死了，奶奶不会出车祸，她也不用承受这无尽的屈辱！
她还错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若她从来不曾爱过傅临渊，现在她还是骄傲、光芒万丈的唐烟。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跌落泥泞，仿佛一只臭虫，都能踩她一脚！
“我错了……”
唐烟一遍遍呢喃，“错了……”
为了拿到这一万块，唐烟磕头的时候已经用了全力。
只是她身上虚软得厉害，她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无法磕得多响。
她的额头，更没有磕破。
“没听到响声啊！”
顾向珊显然对她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你这额头，连皮都没破！这算是磕的哪门子头啊！”
“不算不算！重新来！唐烟，你向惜惜道歉要是一直这么不真诚，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唐烟小脸惨白如纸，她现在跪都有些跪不稳。
但她真的是太想赚到钱了，明知道这些人是在恶意刁难、羞辱她，她还是再一次狠狠地将脑袋撞在地上。
这一下，她真的是往死里撞的，撞得她脑袋都好像要裂开了。
也成功地磕破了额头。
世界仿佛一瞬间颠倒，唐烟昏沉得怎么都无法将撞在地上的脑袋抬起来。
她就保持着额头贴在地面上的姿势，听着周围众人刻薄的嘲讽。
“阿肆哥哥，你觉得唐烟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特别不知廉耻、卑贱、不要脸？”
“她真是太不要脸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磕头上瘾的人！”
赢肆修长的手指克制不住颤了下。
是他亲自开车撞的唐奶奶。
他比谁都清楚，唐烟为什么要接受这些人的羞辱。
她是想赚钱给唐奶奶做手术。
也不知道是不是颤意会有传染性，他指尖颤着，心口也渐渐开始发颤。
最终，所有的颤意，都化成了急遽的疼，摧枯拉朽一般将他的心口吞没。
赢肆忍不住轻轻按了下自己的心口。
这颗心，总是因为唐烟，变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但这又如何？
哪怕这颗心千疮百孔，也改变不了唐烟残忍地杀死了宁卿的事实！
更改变不了他为他的宁妈妈复仇的决心！
“是啊，她这副模样，还真无耻低贱不要脸！”
赢肆手一点点从心口移开，他看向唐烟的那双阴鸷的眸中，满满的皆是恶意。
那么浓烈的恶意，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看上去仿若正在饮血的恶魔。
“真恶心！”
得到赢肆的共鸣，顾向珊那张美艳的小脸上笑容越发得意。
她往赢肆身上贴了贴，“阿肆哥哥，你说她会不会真给惜惜磕一百多个响头？”
“嗯。”
唐奶奶做手术至少需要一百万，她肯定会为了赚到一百万而拼命！
“小烟，你别再这样了！”
顾惜惜装出一副不忍的模样劝她，“珊珊他们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何必这么折辱自己！”
顾惜惜的演技的确无与伦比。
看到唐烟给她磕头，她欢喜得心中狂笑不止。
但她依旧能够在人前摆出一副为她担忧的善良模样。
她红着眼圈拉了下顾轻寒的衣角，“哥，你快帮我劝劝小烟！”
“我知道她喜欢钱，可她也不能为了钱糟践自己的尊严啊！”
“尊严那么珍贵，她连尊严都不要了，以后大家该怎么看她！大家会越发瞧不起她的！”
顾轻寒那张如玉的脸上氤氲着凛凛寒意。
他确定他无比厌恶唐烟。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额头重重嗑在地上，鲜红晕开，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他讨厌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是以，他越发讨厌唐烟。
他轻轻拍了下顾惜惜的手背，“惜惜，唐烟这种恶人，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是她自己不要脸，她不被尊重，也是她活该！”
“可是，一个不被尊重的人，一个毫无尊严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惜惜眸中担忧更重，“她这么不自重真的是不对的……”
尊严啊……
听着顾惜惜这茶言茶语，唐烟忽而就笑了。
如顾惜惜所说的，尊严真的很珍贵。
可与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相比，尊严算个屁！
因为头晕得太过厉害，唐烟额头贴在地面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抬起了脸。
可能是酒精能够麻痹人的神经。
她现在脑袋仿佛浆糊一般被人搅着，胃里也一下下抽搐，双腿重若千钧，疼痛却没有那般清晰了。
她没有理会额上滴落的血，她颤着手将落在地上的百元大钞一张张捡起，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
“这一万块钱，现在是我的了，对不对？”
“对，是你的。”
顾向珊高高在上地笑，“若你还想赚钱，你还可以继续！”
钱，唐烟自然想赚的。
她稳住身子，正想再一次将额头磕在地上，不经意间，她就对上了顾轻寒眸中浓烈的讥诮。
唐烟心口一窒，她忽而就觉得无法呼吸了。
说不出的狼狈，将她的一颗心紧紧包裹。
难堪得她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可她不能逃。
终究，她还是红着眼圈重重将脑袋磕下，“我错了。”
错在，她竟然，对顾惜惜的哥哥，生出了依恋之心。
差点儿，把他错当成了她那找不到的哥哥！
这钱来得屈辱，赚得却也容易。
不多时，唐烟便已经赚到了十几万块。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到她的睫毛上，又在眼周蔓开，疼痛又凄迷。
她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她只是更用力地在地上磕着头。
她正想再一次重重磕下头，顾向珊不怀好意的笑声忽而响起。
“只是跪着磕头多没意思！我玩厌了！这样，我们换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