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渊那抓着手机的大手一点点收紧。
就在韩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忽而听到他开口，“别让她那么容易死！”
“她养出唐烟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痛痛快快死去！”
“还有，别让唐烟知道她死不了与我有关！”
电话被傅临渊无情挂断，韩凌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让唐奶奶那么容易死，便是要救她了。
还不能让唐小姐知道唐奶奶能活下去跟老大有关……
韩凌叹息着摇头，老大真是越来越扭曲又别扭了。
但愿老大真能一生无悔……
……
唐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她写的小说又断更了。
但现在她顾不上去补更新，她只想赶快去医院看看，奶奶还在不在。
已经过了手术的期限，她真怕，等她赶到医院，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像爷爷闭上眼睛后，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再捂不热他的手。
“阿遇，奶奶呢？”
刚到奶奶病房所在楼层的走廊上，唐烟就看到了无精打采的唐遇。
“姐姐，你过来了！”
唐遇本来还哈欠连连，看到唐烟，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她，笑得如同纯真的孩童。
忽地，他又皱巴起脸，掰着手指开始数数，“阿遇都已经一二三……”
数了一会儿他没数过来，他嘴撅得更厉害了一些，“反正阿遇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姐姐了！姐姐都不来看阿遇，阿遇好生气！”
“阿遇，姐姐这几天很想你，就是有事耽误住了。奶奶呢？她……她还在不在？”
“在啊！”
提到唐奶奶，唐遇那双晶亮的眸，又黯淡了下来，“可是奶奶一直闭着眼睛，阿遇跟她说话，她都不理阿遇！”
“阿遇好着急！阿遇去找医生，医生说做完手术后，奶奶变成了植物人。”
“姐姐，植物人是什么？是和花花草草一样的人么？”
做完手术……
植物人……
唐烟怔怔地立在原地，做手术需要一百万，她根本就没有筹到一百万，奶奶怎么做的手术？
她正疑惑着，加护病房大门忽然推开，唐奶奶的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医生，我奶奶真做了手术？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眸光闪烁了下，“对，你奶奶已经做过手术。”
“国际上有一场活动，你奶奶的情况，刚好可以作为典型案例研究，国外的几位专家免费给她做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她伤得太重，且她年纪太大了，还是变成了植物人。”
“那医生，我奶奶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不好说。有人变成植物人，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就会醒来，但也有人永远都不会醒来。”
医生又交代了唐烟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去别的病房了。
唐烟傻乎乎地走进病房，摸着小老太太温热的手，又哭又笑。
变成植物人没关系的。
她一直相信这个世间有奇迹。
免掉一百万手术费这种好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奶奶也一定会苏醒！
小老太太身上依旧插了几根管子，她看上去似乎清瘦了一些，但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依旧慈爱温暖。
唐烟将脸轻轻贴在她手背上，“奶奶，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看，老天还是对我们蛮好的，总在我们处于绝境的时候，给我们一颗糖。”
“为了这颗糖，奶奶你得赶快睁开眼睛啊！”
没有人回应她。
但感受着小老太太的体温，唐烟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踏实。
人若是死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人活着，才会有希望。
她对奶奶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枝枝治病，奶奶以后的康复，都需要不少钱，她得向着光，努力赚钱。
就算是她不能一直一直陪着他们，多给他们留下些钱，她心里总能稍微踏实一些。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植物人是什么呢！”
见唐烟又不理他了，唐遇不由得不满地嘟起了嘴，“你不理阿遇，奶奶也不理阿遇，你们肯定都不喜欢阿遇了！”
唐烟放开唐奶奶的手，她轻轻拥住唐遇。
“植物人就是……”
奶奶活了下来，唐烟很欢喜，但想着勤快又麻利的小老太太可能在床上躺很久很久，她又有些难过。
她声音克制不住染上了几分哽咽，“植物人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
“阿遇，我也不知道奶奶多久才能醒来。”
“那奶奶一直躺在这里岂不是很无聊？”
唐遇苦恼地皱巴了下脸，转瞬又笑得眉眼弯起，“阿遇可以陪着奶奶！有阿遇陪奶奶说话，奶奶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阿遇可会讲笑话了！阿遇还会唱歌、讲故事，阿遇会做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阿遇要让奶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唐遇，唐烟不由得恍了下神。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经惊才绝艳的弟弟。
可惜，那个惊艳众人的全国高考状元唐遇，再不会回来了。
唐遇长得真的特别特别好看，清润，明朗，阳光，满满的少年气。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傻子呢！
但就算是他傻一辈子，他也永远都是，她最爱的弟弟！
“阿遇，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顾惜惜不会对你出手。你会变成这样，都是被我连累。”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爷爷也不会死。奶奶会变成植物人，也是为了救我……”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别哭！你别哭啊！”
见唐烟掉眼泪，唐遇顿时手足无措。
十八岁的少年郎，足足比唐烟高了一个头。
他如同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背脊，“阿遇不喜欢姐姐哭，也不喜欢听姐姐说对不起，你再跟阿遇说对不起，阿遇可真要生气了！”
“阿遇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但阿遇现在这样，也过得很开心，姐姐你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
“还有爷爷和奶奶……他们爱姐姐，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希望姐姐能好好的，阿遇又怎么会因为他们出事，生姐姐的气！”
“阿遇也最爱姐姐了！如果遇到危险，阿遇也一定会像爷爷奶奶一样，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姐……”
唐烟慌忙捂住唐遇的嘴。
“阿遇，别说胡话！姐姐不能失去你！”
见唐烟又开始掉眼泪，唐遇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又惹姐姐生气，他连忙捂住了嘴。
但他安静不了太久。
很快，他就又灿笑着掏出一颗糖，塞进了唐烟手中。
“姐姐不哭！阿遇以后每天都给你买糖吃！”
唐烟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她攥着唐遇给她的那颗糖，笑得像个傻子。
陪唐奶奶说了会儿话后，唐烟又去楼上看了枝枝。
编辑给她发信息，说她的小说可能会走IP，让她填一份资料。
资料编辑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
自从给秦晏深发过那些资料后，她就没再登陆过邮箱。
回地下室登上邮箱后，她才发现，她竟然收到了一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