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张苍白到易碎的小脸,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狠狠地将顾轻寒的心脏席卷。
但他太骄傲,他不可能承认他心疼这个廉价的女人,他还是讥诮地勾了下唇角,带着极致的冷漠开口,“不是说你肚子里的野种不管是谁的,都不可能是我顾轻寒的种?”
“怎么还打着我的名号,带你肚子里的孩子四处招摇撞骗?”
他的声音更加冷凛而又残忍,“以后再敢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还把那个野种往我头上赖,我饶不了你!”
听了他这话,南音忽而就笑了。
笑到顾轻寒心里发慌,她才渐渐止住了笑。
“以后没法把这个孩子往你头上赖了呢,因为他已经没了。”
她眼圈渐渐红得仿佛染了一层血,“拜你所赐,这个孩子没了!”
“顾少,如你所愿,这个孩子,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开心?”
“你肯定是开心的,我也忽然就有些开心了。因为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了!”
顾轻寒心脏巨颤。
他无比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他也万分不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人间。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用沙哑,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说出这个孩子没了,他们之间再无瓜葛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也没了。
心脏还在。
在胸腔里,它又开始疼,连带着他的整具身体都疼到一下下发颤,疼到,他那挺拔的背脊,忍不住一寸寸弯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轻寒又一点点将背脊挺得笔直。
他也努力压下心口那还在疯狂绵延的疼,淡漠疏离开口,“那个野种,的确不配活着!”
“滚!”
听着他这混账话,唐烟气得直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你凭什么这么凶小南!你凭什么这么说那个孩子!”
“你不认那个孩子正好,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
骂完顾轻寒,唐烟又指着顾老夫人和周意浓开口,“是他们让人强行将小南带到医院,还杀死了她的孩子!”
“哥哥,你好好看看这个老不死,还有这朵白莲花她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也好好想想,若小南肚子里的孩子真与你无关,她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心虚,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顾轻寒那张冷玉一般的俊脸上渐渐覆上了浓重的铁青,他也没想到顾老夫人和周意浓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心有不满,他却也做不到真的去怨恨她们。
因为她们一个在他眼中是他最敬爱的奶奶,另一个是救他性命、不辞辛劳地照顾他的姑娘,他永远不可能责备她们。
见唐烟那般维护南音,他面色更冷,“奶奶和意浓做的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不该活!”
“烟烟,我多次告诉过你,南音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她远点儿!”
听了顾轻寒这话,唐烟越发肯定他是被催眠了。
以前的顾轻寒,早就已经跟顾老夫人决裂,他怎么可能如此护着她!
只怕顾老夫人不仅让人催眠他忘记了南音,还将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美化!
与顾轻寒讲不通,唐烟只能愤怒地对着顾老夫人开口,“你以为把我哥哥催眠了,他就能当你一辈子的傀儡?”
“你做的这些事,早晚会被反噬,温女士,你会有报应,你不得好死!”
“贱人,你竟然敢诅咒我!你……”
顾老夫人扬起手就想甩唐烟耳光,她手还没落在她脸上,她手腕就被人死死扼住。
傅临渊。
傅临渊力气本就大,他还刻意增加了几分力道,几乎要将顾老夫人的手腕生生折断。
顾老夫人疼得额上冷汗直冒,她哆嗦着嗓子开口,“放手!你快放开我!”
“再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傅临渊厌恶地甩开顾老夫人的手后,他就以守护者的姿态护在了唐烟面前。
顾老夫人恨得浑身发颤,被一个小辈这般对待,别说面子,她觉得她里子都没了。
但她向来畏惧傅临渊,她不敢对着他大吼大叫、暴跳如雷,她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加倍发到唐烟身上。
她扬起拐杖,她正想直接用拐杖狠狠地给她几下,傅临渊一把夺过她的拐杖,他手上骤一用力,直接将她雕工精细的拐杖生生折断。
顾老夫人大骇,他这么轻易就能折断一根拐杖,她忽而就不敢想,他拳头若是落在她身上,她得有多疼。
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他护着,唐烟那个贱人,已经不再是她想打便能打!
她心中惶惶不安到了极致,但她最是爱面子,她还是硬着头皮对唐烟开口,“我会让人拿掉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把野种往小寒头上赖!”
“我不想让她利用肚子里的野种缠着小寒!她这种土包子,给我家小寒提鞋都不配!”
“唐烟,你若再帮着外人来哄骗你哥哥,我温宓没你这个孙女!”
做她的孙女,谁稀罕呢!
唐烟越看这个老不死越觉得反胃,但见南音小脸惨白得已经近乎透明,她也没心情继续跟她们耗费时间。
她警告地看了她和周意浓一眼,“这件事还没完!今天我没空跟你们计较到底,但你们杀死我亲侄子,这个仇我不会不报!”
说完,她又无比气恼地对着顾轻寒开口,“哥哥,你眼这么瞎,但愿你永不后悔!小南,我们走!”
一上车,南音那忍了许久的眼泪,便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听了唐烟后面的话,她知道,那几个强行将她带走的男人,不是顾轻寒派去的。
但她那颗曾火热的心依旧彻底凉透。
就算他没派人强行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从未想过,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
他更不愿相信,那是他的亲骨肉。
见韩凌开车朝着天一公馆的方向赶去,南音连忙对着他开口,“韩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去机场?”
“小南,你怎么忽然要去机场?你是要回家么?”
“我爷爷他……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王姨说,他现在情况特别危险,他可能……可能撑不下去了……”
“唐烟姐,我想回家,我想去找我爷爷……”
听着南音这沙哑破碎的声音,唐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没想到,今晚南音遭遇的,不只是失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快要失去她爷爷了。
唐烟也经受过失去爷爷的疼,她知道现在南音有多难过多绝望。
她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无声呢喃,哥哥,你以前那么爱小南,她在最疼的时候,你却不仅不在她身边,甚至还对她恶言相向,等你想起一切,你得有多后悔!
你后悔,你疼,也是你活该!
唐烟知道这种时候,不管说多少安慰的话,都是徒劳,她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南音的手,无声地告诉她,她会陪着她。
她正想上网看一下今晚有没有去南音家乡的航班,她就又听到了她那缥缈仿若来自遥远天际的声音。
“唐烟姐,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