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还有两天快乐的时光,傅临渊当然不想说一些悲观的话扫她的兴致。
他艰难地将心中所有的苦涩压下,温柔浅笑,“没有。”
“我就是在想,等我们变老,你头发掉了,牙齿也脱落了,满脸皱纹,肯定会很丑。”
“啊,原来你不说话,是在嫌我丑!”
唐烟将筷子一放,她双手叉腰,如同一个小茶壶一般故作凶恶地瞪着他开口,“阿渊,我告诉你,你不能嫌我丑!”
“你要是敢嫌我丑,我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嫌你丑。”
傅临渊宠溺地笑。
笑着笑着,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苦涩,又开始翻涌捣蛋。
别说她只是头发白了,牙齿脱落了自然变老,就算是她丑得惨不忍睹,他也不可能嫌弃她丑。
他唯一嫌弃的,只是短命的自己。
“这还差不多。”
唐烟特别好哄,听到他说不嫌她丑,她其实就已经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但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都喜欢矫情一下,唐烟也不例外。
她依旧故作恼怒地鼓着小腮帮子,“你不仅不能嫌我丑,还得觉得我最好看!”
“等我头发变白了,掉了,老得走都走不动了,你也得觉得我是最好看的老太太!”
“嗯,你最好看。”
傅临渊宠溺地捏了下她的小脸,“最好看的唐老太太、傅临渊的老婆!”
他的老婆……
唐烟小脸遏制不住变红,两人已经结完账走出小吃店,她强压着心中的羞耻,追着他挠他。
“谁稀罕做你老婆!”
“你!”
傅临渊俯下脸,他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下。
他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想到很快,便会有别的男人替代他站在她身边,亲吻她,哄她笑,他就怎么都无法结束这个吻。
他不顾周围人来人往,他用力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将这个吻寸寸加深。
星星钻进云层,仿佛,被地上这热烈的一幕,羞红了脸。
唐烟被他亲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毕竟脸皮薄,看到周围那么多人,她下意识就想推开他。
但周身被他身上浅淡的草木清新包裹,说不出的舒适,他吻技好,亲她的人,又是她最喜欢的,她又舍不得将他推开。
后来,她也就不要脸了。
她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恨不能昭告全世界。
这个人呐,他曾是我最喜欢的少年,现在,他是我最爱的男朋友,未来,他会是我,死生契阔的丈夫……
“咦,这是不是唐烟和傅少?”
唐烟不想上头条,听到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她才红着脸推开他,拉着他的手,往前面狂奔。
“唐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跑到了无人的街角,两人才停了下来。
唐烟却是依旧没放开他的手,“先别去开车,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她又拉着他开始狂奔。
傅临渊正在疑惑她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她就在帝大那棵颇有名气的相思树下停了下来。
传说帝大的相思树不仅能让情侣白头到老,还能让学子心想事成。
所以,哪怕学校制止,相思树上依旧挂满了学生们祈愿的红带子。
有祈愿与心爱的人开花结果的,也有人祈愿,能找到好工作,一生顺遂的。
唐烟和傅临渊亦不能免俗,他们上学那会儿,也在相思树上挂了红带子。
他们带子上写的字是,阿渊和烟烟,子孙满堂,恩爱一辈子。
不过唐烟这次带他过来,并不是继续往相思树上挂红带子,也不是想找出当年他们挂的那条红带子,而是想埋一件东西。
见傅临渊盯着相思树上的红带子出神,唐烟用力咳了一声寻求存在感。
“阿渊,你猜我今晚打算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就笑眯眯地拉开了她包包的拉链。
“秘密在这里!”
很快,她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心形铁盒,她打开铁盒,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密封袋,密封袋中,是满满的红 豆。
“前段时间,我不是看到你就生气么,我把我们埋在沙子中的相思豆扔掉了!”
“今晚,我打算重新埋一盒红 豆!”
“在相思树下埋相思豆,寓意更好!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直接把相思豆埋在相思树下呢?”
唐烟装备准备得十分齐全,她还在包包里面放了一把精致的小铲子。
“阿渊,你快帮我铲土,我要把相思豆埋在相思树下!相思红 豆……阿渊你是我一辈子的相思!”
傅临渊眼眶涩到有些疼。
她何尝不是他一辈子的相思!
可相思无用,该有的分别,来时谁都阻挡不了!
傅临渊知道,不管他将这盒相思豆埋得多完美,他和唐烟,也注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但不想让她扫兴,他还是浅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铁铲。
他一下下将泥土铲起,将铁盒埋下的时候,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下铁盒上她亲手刻下的一行小字。
阿渊烟烟,恩爱两不疑。
这话很短,却太美太美。
让他忍不住想,将这盛满了相思豆的铁盒,带到坟墓里。
“埋好了!”
许久,傅临渊才慢慢地将土盖在铁盒上面,将地面恢复原样。
唐烟满意地看了眼几乎看不出异样的地面,“我的阿渊最棒了!阿渊,你不仅是我一辈子的相思,还是我一辈子的糖!”
“想到你心里就甜!真甜!”
唐烟大胆地勾住他的脖子,就用力吻上。
“想亲你,一辈子。”
傅临渊没有再说话,他以更火热的姿态,将她的唇舌吞没。
想要亲彼此一辈子的人不仅是她,还有他。
他比谁都想。
可惜,事与愿违,阿渊,烟烟,再无一辈子……
……
“烟烟!”
这段时间,傅临渊习惯了抱着唐烟入眠。
一大早,他翻了个身,感觉到怀里空荡荡的,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身旁空无一人。
看着床下她的拖鞋都已经不见,他心中忽而说不出的寂寥。
那种无数次午夜梦回醒来,想念她,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恐慌无措之感,狠狠地将他的整颗心吞没,让他刹那间几乎要窒息。
怕死了,他的生命中,从此再无她。
他仓惶从床上起身,就四处寻她。
她没在衣帽间,也没在洗手间。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是又离开他了,他无措到几乎站不稳脚跟。
他扶着楼梯匆匆忙忙下床,他抓了车钥匙,正想去外面找她,厨房中就飘出了她那甜腻醉人的声音。
“阿渊,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我早餐都还没做好呢!”
傅临渊那颗被凌迟的心,瞬间又有了温度。
原来,她没有离开他,而是亲自下厨,在为他做早餐。
他的姑娘,怎么就那么好呢!
而那么好的姑娘,和他的缘分,只剩下了不到两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