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江宛音依旧不想跪地道歉，她求助地看着厉北擎。
但他太过疼爱厉衍，他或许会为了她呵斥他几句，他却绝不可能为了她严厉地对他动手，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采用暴力制止他的行为。
无人可帮她江宛音。
江宛音憋屈地吸了吸鼻子，她知道，她今天大概是无法扭转乾坤了，可因为太讨厌向江绾离低头，她还是打算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厉北擎，“擎，我身上的伤口真的好疼！我流了好多血，要是我给绾绾下跪，我一定会更疼的，我……”
“疼也是你自找的！”
厉衍冷漠地将她的声音截断，“道歉！”
江宛音竟是被他小小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威势震得克制不住瑟缩了下。
她依旧心有不甘。
但看到厉衍已经给手机解锁，他一副要将视频发到网上的模样，她还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绾绾，我错了，我不该故意陷害你，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原谅！”
江绾离这话堵得江宛音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可为了不身败名裂，她还得保持微笑。
厉衍傲娇地冲着她晃动了下他手中的手机，“她不原谅！继续道歉！”
“小衍，你……”
江宛音真的是快要憋屈死了，但厉衍又开始冲她晃动他手中的手机，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忍气吞声开口，“绾绾，我陷害你，我错了，我罪该万死，原谅我好不好？”
“不原谅！等你死了，都不可能原谅！”
虽然看江宛音跪地认错真挺爽的，但对着渣男贱女这恶心的脸也怪膈应人的，江绾离凉而淡地摔下这话，就快步往客厅外面走去。
甚至，她都懒得对厉北擎说一次，厉先生，你可真瞎呀！
见江绾离走了，厉北擎下意识就要追出去。
谁知，厉衍竟是拖着小短腿堵到了他面前。
“离她远点儿！”
无视厉北擎脸上的怒气，厉衍快速回房间拿了他亲手做的橘子糖，就追了出去。
厉衍追上江绾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别墅区外面。
他开口说话后，面对他讨厌的人，他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得流畅。
可面对他喜欢的人，他还是会遏制不住紧张，声音笨拙又小心翼翼。
他自她身后轻轻拉住她的袖口，“等……等一下。”
江绾离又不聋，她自然听出了这是厉衍的声音。
她那抬起的脚克制不住顿住，甚至，她还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拥抱他。
可一想到，五年前他出生那日，她的孩子被他父母派去的人生生捂死，甚至，他那小小的身体，还被扔进了盛满恶臭污物的垃圾桶，她就怎么都无法允许自己对厉衍温言软语。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厉衍的错。
甚至，他会成为江宛音和厉北擎的孩子，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可那道坎儿，横亘在她的心中，想要迈过去，真的是太难了。
江绾离努力压下心口所有的软，她一点点掰开他落在她袖口的小手，“谢谢你帮我解围。”
“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厉衍眸中的光芒碎了碎，但他唇角还是扬起了一抹讨好的笑。
他指着他左手端着的那个小碗，“橘子糖……我……我亲手做的。”
“我听说，心里苦，吃点……吃点糖，心里就甜了。”
“你尝尝，很甜。”
江绾离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她没想到，他追着她出来，是为了让她吃几颗橘子糖。
他做这一碗橘子糖，显然是用了心的，闻着清甜，却没有半点儿发腻的感觉，可她不能吃。
她怕她吃了，就再也无法给他一张冷脸了。
她强迫自己转过脸，不去看那碗并不算多好看的橘子糖。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下。
“我不喜欢吃糖！”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以后，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这不会让人感动，只会让人更讨厌你！”
厉衍的小脸变得特别白，显然，江绾离说讨厌他，这让他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他眼圈泛红，他甚至还有些想哭。
但他怕他哭哭啼啼会更招她讨厌，他还是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
他固执地将那个盛满了橘子糖的瓷碗放到她手中，“吃糖。”
“我说了我不吃！”
江绾离含着泪狠狠地将橘子糖摔在地上。
瓷碗瞬间碎裂，颗颗分明的橘子糖，也刹那散落了一地。
地面很干净，但不少橘子糖上还是沾上了灰，如同，一颗颗明珠蒙了尘。
“橘子糖，很甜的……”
厉衍终究是没忍住眼泪，他半蹲在地上，他不顾橘子糖上沾了灰尘，他一把抓起好几块，就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没想到吃到嘴里，却是苦的。
好像心苦了，就算是吃糖，也是苦的。
看到厉衍这副模样，江绾离心疼得一塌糊涂。
她忍不住弯下了腰，想要紧紧地将他箍在怀中。
可她对仇敌的孩子心软，她拥抱仇敌的孩子，她那惨死的孩子，又算是什么！
看到她打的网约车过来了，她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就猛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师傅，开车！”
似是生怕自己会心软、会后悔，江绾离的声音中写满了急迫。
“小姐，后面是你的孩子么？他怎么一直追着我们的车跑？”
江绾离眼睛仿佛生病了，她一直在掉眼泪，她根本就没有去看后视镜。
听到司机大叔的声音，她才往外面的后视镜看了一眼。
果真，后视镜中倒映出了正在追着出租车狂奔的厉衍。
他的手中，还固执地拿着一颗，被清理得很干净的橘子糖。
隔得越来越远，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她能读懂他的唇形。
“吃糖……”
江绾离刹那泪如雨下，她发疯一般想要让司机停车，她好下车，吃下他亲手为她做的橘子糖，也好好抱抱他。
终究，她还是轻声开口，“我不认识他。师傅，麻烦你把车开快点儿。”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个执拗的孩子，可她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后视镜看去。
他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他显然跑得很累很累了，可他还在追着出租车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