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婉“只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顾清辉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我明白,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我总觉得,他不应该是会自杀的性格。”
宋清婉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跟顾清辉说这个话题了。
“这次回去,家里的事情有什么紧张吗?”
顾清辉沉着脸摇摇头。
叶春华买凶撞人的事情被他捅破以后,顾玮国果断把妻子送进了警察局。
然而没过几天,这个老家伙后悔了。
偌大的顾家只剩下他自己和坐着轮椅的长子,他觉得寂寞如雪。
等到他和叶春华的一对儿女回国以后,顾玮国的心思动摇得更加厉害了。
宋清婉认真地听着顾清辉的诉苦,时不时说上两句安慰的话。
顾玮国和叶春华生的儿子顾清阳,是一个只知道享乐完全不顾后果的草包,但他们的女儿顾清昭很聪明,三两句话就挑起了顾玮国对叶春华的思念。
现在,顾玮国时不时暗示顾清辉,希望他能跟叶春华私了,警察局那边的进度也因为顾玮国的介入慢了下来。
说到这儿,顾清辉的语气满是讽刺:“白先生那边已经果断提出离婚了,他可倒好,还想继续过下去,真是有意思。”
宋清婉淡声说:“白先生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拆穿,想息事宁人脸面上都过不去,跟你父亲的情况自然不一样。”
顾清辉若有所思起来。
半晌,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宋清婉抱在了怀里,耳朵贴在了她的小腹上:“今天孩子有没有闹你?”
宋清婉被他的话逗笑了:“亏你还是个医生呢,胎动哪有这么早?”
顾清辉握住了宋清婉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边,温声说:“我现在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心急的父亲和丈夫。”
吃过晚饭后,宋清婉推着顾清辉出去散步。
小区里不少孩子在健身设施那里追逐打闹,不远处的凉亭里,有老人在拉手风琴,一曲接着一曲,都是很经典的老歌红 歌。
突然,一个小女孩尖叫着跑过来,差点扑到了顾清辉的身上。
他伸出手扶了她一下,然后就听见那小姑娘很夸张地“哇”了一声:“哥哥,你是王子吗?”
顾清辉被逗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你像童话里的王子那么好看。”
紧接着,她又望向宋清婉,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姐姐,你一定是公主。”
童言无忌的一番话,弄得两个人的心软软的。
小女孩是被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追过来,这会儿那个男孩子正站在不远处,不太敢过来。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快步走了过来,张口就是训斥:“盼儿,不是让你陪弟弟玩吗?你在这干什么?”
叫盼儿的小姑娘瑟缩了一下,赶紧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
小男孩立马就上手打她。
宋清婉和顾清辉忍不住皱起了眉。
看得出来,小男孩用的力气非常大,盼儿被打得龇牙咧嘴,但是却不敢把疼喊出来。
宋清婉看不下去了,叫住了那个老人:“阿姨,盼儿都被她弟弟打疼了,你不管管吗?”
老人先是看看顾清辉,才又望向宋清婉:“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要你们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她说话的语气特别冲,宋清婉也来了几分火气:“小孩子打人也很疼的,盼儿年纪还不大,被打坏了怎么办?”
说着,她走到了盼儿的身边,想把小姑娘拉过来。
刚才还怯生生不敢靠近陌生人的小男孩,此刻有了长辈的撑腰,居然冲过来,照着宋清婉的肚子狠狠地打了一拳。
宋清婉当场脸色一变,一股热 流从双腿间流了下来。
顾清辉急急地推着轮椅过去:“清婉,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啊?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讹我们老人和小孩子啊!我们家乖孙碰了一下,你们就这样子,没有王法了啊!”
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被各自的家长领走,亭子里的手风琴也停了下来。
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人敢过来问问情况。
见自己一拳就把一个大人打得说不出话来,小男孩别提多得意了,举着拳头就要打第二拳。
顾清辉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动宋清婉?他伸手一推,就把那个小男孩推了一个踉跄。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老人愤怒地爬起,一把将顾清辉的轮椅推翻了,又去推搡宋清婉。
盼儿惊恐地大喊:“姐姐流血了,流了好多的血!”
老人低头一看,宋清婉脚下的血已经堆成了一片,她立马抓起盼儿和孙子,飞快地跑了。
直到老人消失,才有人过来帮忙。
顾清辉惊慌地握住了宋清婉的手:“麻烦,麻烦把我的妻子送到医院去,她怀孕了……”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花了很大力气才能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众人开车的开车,扶人的扶人。
其中有一个抱孩子的宝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小夫妻俩是刚来我们小区吧?别怪我们不帮忙,实在是那老婆子太不讲理,我们谁也不敢得罪她啊!你看,我们孩子的眼睛就是被他家的小男孩打青的,我们家一分钱赔偿没要到,还被他们讹了好几千。”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那个老婆子和小男孩的不是,然而顾清辉完全没有心思听。
半个小时后,宋清婉被送进了手术室。
顾清辉沉默地望着紧闭的门。
他身边站着一个大哥,名叫冉国伟,是和平小区的业主代表。
“顾兄弟,你额头上的伤,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顾清辉的额头上有一块铜钱那么大的伤口,估计是刚才被老太太推倒在地的时候磕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心思处理自己的伤。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脸遗憾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