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的估计很准确。
后半夜,霍庭琛带着孙莹被禁足的消息回来了。
他直接把唐晨赶走,一把将宋清婉抱进了怀里:“婉婉,我终于帮你报仇了。”
霍庭琛的声音并不大,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宋清婉并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太热络,她只是皱起眉问:“你说什么?”
霍庭琛回过神来,改口了:“我是说,我终于帮我妈报了仇,让她孙莹算计我妈,现在她也被禁足不出了。”
宋清婉想了想,说:“霍夫人差点被送去精神病院,幸亏你及时救她才没进去,只是禁足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她自以为是顺着霍庭琛的话在说,却不想他放开了她,表情诧异地望着她:“婉婉,你对孙莹意见这么大吗?”
宋清婉抿了一下嘴唇,心里的烦躁根本压不住。
最后,她忍不住开口质问:“霍庭琛,是不是现在我每说一句话,你都要挑我的毛病?”
霍庭琛是害怕宋清婉想起来了,并不是在挑她的毛病:“婉婉,我只是随便问一句,你怎么就生气了?”
宋清婉轻轻闭上了眼睛:“算了,我不想跟你你说话了,睡觉吧!”
她看了看卧室的床,最终还是躺了上去。
霍庭琛望着消瘦了不少的宋清婉,此刻的她蜷缩着双腿,小小一团窝在边上,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顿时没了什么暴躁情绪,心软得一塌糊涂。
霍庭琛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宋清婉的腰间。
宋清婉冷声说:“别压着我,我很难受。”
霍庭琛回忆起刚才的场景,语气歉然:“婉婉,那时候我太着急了,你现在还疼吗?”
宋清婉毫不犹豫地说:“疼。”
霍庭琛哑然,片刻后他坐起身,探过头看着她的侧脸:“不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宋清婉直接扯了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不用了,你别打扰我睡觉就好了。”
看着这样的宋清婉,霍庭琛很无奈。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被子,温声说:“好,我不打扰你,我去外面睡,你别把自己焐坏了。”
直到听见门关上,宋清婉才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
她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有了一点睡意。
看守所。
宁珊终于和江淮序结伴出了看守所后,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顾清辉。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跟淮序在看守所里呆了多少天?29天!快一个月了!顾清辉,你是不是真想跟别人结婚啊?”
看守所的日子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待的,更别提宁珊二人是被冤枉进去的,再加上霍庭琛特地叮嘱过,要好好“对待”两人。
因此近一个月过去后,两个人纷纷消瘦了十多斤。
顾清辉沉默不语。
自从宋清婉被霍庭琛掳走了以后,他的话就越来越少。
宁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气急败坏都堵在了心里,没有任何出口。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顾清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你有和婉婉见面吗?”
顾清辉摇了摇头。
宁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人都已经在这了,制造个偶遇你不会吗?那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顾清辉垂下了眼眸。
他不止一次等在宋清婉上下班的路上,看见她活力满满地去上班,也看见她和同事谈笑风生,领着小朋友们无忧无虑地做游戏唱儿歌。
那样轻松自在的好状态,即便是他与她在一起时,也很少见。
顾清辉明白,即便他对宋清婉再好,即便宁珊、白艺眠这些朋友的情谊再温暖,她内心深处始终压着父母的惨死,以及那个被她暂时遗忘的定时炸弹。
所以,那时候的宋清婉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愁绪。
但是现在,她遗忘了一切,整个人都回归到了最纯粹的模样——虽然一无所知,却仍旧用力地生活。
想到这,顾清辉答非所问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她想起来。”
宁珊没听清楚,只听见了“想起来”三个字,思索片刻后她点了点头:“确实,不知道霍庭琛对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跟我也是很陌生。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们之间这么多的牵绊,你跟她也是,她迟早会想起来的。”
这时,顾清辉大声说:“我觉得,她没有必要想起来。”
宁珊这下子听明白了,很不解地望着顾清辉。
江淮序也抬头扫了他一眼。
顾清辉缓缓地说:“那些痛苦的记忆忘记了,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宁珊很短促地“啊”了一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始终不记得你,跟霍庭琛百年好合了怎么办?你受得了吗?”
尽管很多时候,宁珊的行为看起来有些“越殂代疱”,时不时会把自己和宋清婉的友谊凌驾于顾清辉和宋清婉的爱情之上。
但这会儿,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宋清婉不记得自己和白艺眠这两个朋友,她们完全可以慢慢接近她,重新跟她培养感情,毕竟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朋友。
可是,爱情不一样。
如果宋清婉有了别的男朋友,那她和顾清辉之间就没戏了,毕竟她不是会当海后的人。
顾清辉一直温和的眉宇间终于闪过了一丝凌厉。
他语气冰冷地说:“不会。”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太过简短,终于给人造成歧义,他又耐心地解释:“她不会跟霍庭琛百年好合,因为霍庭琛不配。如果换成其他合适的人,我,我会祝福她。”
如果那些痛苦的记忆会伴随着他和她那点甜蜜回归,顾清辉想,那他宁愿宋清婉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快乐下去。
宁珊张了张嘴:“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这种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婉婉或许是想记起来的。”
毕竟在她被霍庭琛弄进看守所前,宋清婉不止一次打电话来打听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