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开始，蒋良翰手中的篮球重重砸在钢筋水泥地上，发出震耳的声响。一下一下，仿佛要故意砸到杨洋的心上。
然后，蒋良翰又开始了花式运球，篮球在他的手心和地面来回跳跃，球面拍击着手掌，清脆的声音连成紧凑的节奏。在运球的同时，他还不忘高傲地看向杨洋，炫耀自己的球技。
可杨洋却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松懈。
蒋良翰急了，他分明是故意来震慑对方的，可看杨洋的反应却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让人感到恼火。
接着，蒋良翰开始进攻了。他的速度很快，可杨洋却更快。在他刚起步的时候，杨洋抓住机会，一举切下他手中的篮球，抢到了自己手中。
蒋良翰哪曾料到自己还没出手就失了先机，愤愤之中，完全没有给自己时间去思考策略，而是凭着一肚子的火气行动。
杨洋拿到球后，便做了一连串的假动作。蒋良翰轻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杨洋时而在胯下运球，时而背后运球，又会忽然急停，他的脚步快速移动，蒋良翰虽然看穿了他的意图，可却一直被动地跟着他移动。
时间一长，蒋良翰的冷汗就流了下来。杨洋的动作越来越花，晃得他无法思考。在他晃神的时候，杨洋手中的球奇迹地不见了。
蒋良翰凝神一看，才发现杨洋没有往他预想的轨迹跑去，更没有变线。杨洋保持着冲势，用手将球从胯下带过，两三步窜到篮下，一跃而起，右手牢牢抓住了篮框。
同时，他的左手高度与篮框保持平齐，手中的篮球慢慢地放了进去。
几乎是慢动作一般，蒋良翰呆呆地看着杨洋轻轻松松地投了篮。篮球在地上弹跳着，每一声都像在大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误。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败了？
不！
这只是杨洋在迷惑他罢了！
接下来，蒋良翰拼尽了全力迎战，几番下来他累得气喘吁吁，可杨洋却还是如开始般淡定，仿佛只是在玩一个轻而易举的游戏。
蒋良翰的个子比杨洋略高一点，体重更比杨洋要多至少二十斤，直接暴露了他速度慢的劣势。杨洋抓住这一点，基本上屡战屡胜，比分呈压倒性的胜利。
到后来，蒋良翰气急败坏起来。为了不至于一个球都不进，他开始采取各种手段。包括推人、抱腰，但凡是能起到效果的动作，他都使用了。
当杨洋向前进攻时，蒋良翰高高抬起右腿拦住杨洋，然后出手往杨洋胸口上一推，摆明了是想把他往后摔。
看到这里，宋宜潇喉咙一紧，快要大喊出来了。
真是卑鄙！
这哪里是斗牛，都快演变成打架了！
幸好杨洋反应快，只踉跄了几步就稳定下来。而蒋良翰抢过篮球，抓住空档，为自己赢得了唯一的一次进球。
“大志！”宋宜潇看不清他的状况，不得不叫了他。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是杨洋当初参加《花儿与少年》时在游戏环节里随口取的名字。
听到喊声，杨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她仍心急如焚，想劝他中止比赛。再这样下去，她怕会出事。
但杨洋没有停下多久，立刻使出浑身解数迎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杨洋的球技比蒋良翰高得不止一丁半点。若不是蒋良翰技术犯规，哪里会让他有进球的机会。
经此一事，杨洋更加全神贯注起来。很快的，蒋良翰体力不支，出现了更多的破绽。
最后一轮，杨洋拍打着篮球，持续左右摇晃身体，往一侧突破。一个后撤步后，蒋良翰中计，上前紧贴着他，想要切下他手中的篮球。
结果杨洋比他快一步，在蒋良翰伸出手来的同时往上一跃，从篮下一抛，篮球再次进篮。
在球场临时找的学生裁判拍掌三声，表示比赛结束。
杨洋赢了！
宋宜潇说不出的激动，声音都在颤抖。“杨洋，你没有伤到吧？”
“当然没有了。”杨洋向她走来，喘气间锁骨的轮廓更加突出，宛如高耸的山脉。
她递来毛巾供他擦汗，想了想，又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她想先打开瓶盖，可那盖子太紧，拧了半天都纹丝不动。正着急时，杨洋从她手中抽走水瓶，左右一扭，瓶盖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洋仰着头喝水，有部分水沿着他的下巴滑下，像一帧一帧慢动作播放的动画。
喝完水后，杨洋把水和毛巾都交给她。她脑子一热，居然神使鬼差地握住毛巾，为他擦拭脖子上的水。
透过毛巾，她能感觉到他凸起的喉结。柔软的毛圈触碰着他，让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宋宜潇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呆愣地抬起头。杨洋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黑是黑，白是白，就像是一副设计精巧的棋局，让她解不开其中之谜。
她触电般缩回手，毛巾落回杨洋手中。他镇定自若地擦擦手，又递给她。“帮我保管一下。”
宋宜潇忙不迭地回答：“哎，好，好的。”
她背过身蹲下，在篮球架旁整理着背包。就算跟前没有镜子，她也能猜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她的脸一定是通红通红的，伸手一碰，准比烧红的瓦还要烫。
转回身后，她对上杨洋的视线，忙把头发拨到脸颊两边，好挡住自己的脸。
杨洋却偏要看着她，好让她感到不自在。“宜潇，是时候招供了。你的手腕不是扭伤了吗，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打篮球？”
“我，我。
正想着该不该如实相告，杨洋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的心跳都为止停了一拍。
“从实招来。”
这颜值大杀器成功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我，我说了你可别笑我。
期末将近，最先迎来的是体育课考试。大学的体育课都靠抢课，选课那天，舍友建议她选篮球，一是因为课程轻松，可以偷懒，二是因为考试简单，投几个球就能拿高分。
宋宜潇信了，可等到开课后才发现她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投篮，常常投了七八个才勉强中一个。眼看着后天就要考试了，就算手腕受伤，她也不得不溜出来练习。要是这一门考砸，她的奖学金还怎么拿？
听完她的话，杨洋安静了几秒，忽然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头发。
宋宜潇吃了一惊，他立刻喝令：“别动。”
杨洋颀长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将她左右两边的头发都抓在手里。接着，他双手往上提，两股头发聚拢起来，形成一个马尾。杨洋腾出一只手，为她梳理着头发。最后，他在鬓角两侧各留下一缕碎发修饰脸型。
宋宜潇与他面对面的时候，目光与他的胸膛平视。在他抬手间，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尖，有点像香皂的气味。
“有发绳吗？给我。”杨洋忽然低下头，问她。
她心虚地垂眸，解下左手手腕的发绳递给他。
杨洋为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然后转了一圈，满意地笑了。“嗯，我的手艺挺不错嘛。”
“真的吗？”宋宜潇摸着发尾，问：“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杨洋掏出手机，边解锁边说：“来，别动，我给你拍个照。”
宋宜潇扭扭捏捏地想拒绝他，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先拍了好几张。
看他那一脸奇怪的笑容，宋宜潇没底了。“快给我看看。”
杨洋把手机放在胸前，做出保护的姿态。“那可不行，想看的话，就先投十个球吧。”
“你！”她气得直跺脚。
她要是能投那么多，哪里还需要出来练习！
“来，我先教你。”杨洋拿起篮球，抛给了她。
她托起篮球，站在离篮框最近的地方找着合适的位置。看她姿势不对，杨洋站在她身后，将手绕到前方。
“不对，应该这样拿。”
他认真地纠正她的姿势，不带丝毫杂念。宋宜潇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只顾着盯着他的侧脸看。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古老的妖魅，时时刻刻牵着她的神智走。
说了几句，杨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她说：“别看我，看球。”
她飞快地回过头去看手上的篮球，心里砰砰乱跳。
经过杨洋的纠正，她第一次投篮时居然成功了。宋宜潇抑制住喜悦之情，接连着又投了两个。三次投篮进了两个，第三个因为失误只碰到了篮框，可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进了！”宋宜潇欢呼着与杨洋击掌。
“嗯，记住我说的，多点练习，到时拿满分都不是问题。”杨洋也为她感到高兴。
她兴高采烈地跑去捡球，还没等她碰到篮球，一个人就抢先捡了起来。
宋宜潇抬起头，便见到了蒋良翰。
他赧然一笑，把球捧在手里，然后伸到她的面前。“愿赌服输，大志的女朋友，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说话不好听，希望你原谅。”
听到“大志”二字，宋宜潇好不容易保持的冷淡表情成功破功。
杨洋伸出手，主动表示友好：“其实你球技不差，只要心态稳定，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面对杨洋的大度，蒋良翰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抱歉。”
为了赢，他冲昏了头脑，做出平时自己所不齿的事情。如今回想，只觉得可笑。
“嗯，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杨洋握住他伸来的手，说：“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打球，互相切磋。”
“好！”
晚风吹起，蒋良翰等人的背影模糊在黑暗中。宋宜潇望着在不远处的杨洋，恍惚间还以为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