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峨听得云里雾里,几次试图插话都被徐迟阻拦。
虽然徐迟也不明白眼前二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否则耀东哥不至于出这般下九流的手段。
还有小师弟要回江家,还要娶小师妹……这事儿太大!绝对不能打扰。
许钗当然明白压箱底的宝贝是什么意思。没错,她记性是越来越差,腰上胎记也是越来越明显,可是!
“上官泷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她说了就算吗?”
这个嚣张哦!以为谁都是被你吃死的陆景城么……
许耀东头疼的直揉搓脑门,“江老先生已经答应——”
“我是说江彻!他们凭什么决定江彻未来,他们有这资格吗?”
许耀东:……
不错。他们都不如你有资格。可是,江彻本人却比你更有资格。
实际上,许钗最近一直和陆景城形影不离,没再给江彻打过电话,此时看许耀东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顿时心头一沉。
转身去背包里翻找出手提电话,直接打给江彻。
东京正值凌晨时分,电话好半晌才被接起,江彻声音里透着少见的慵懒,显然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喂?”
“你想回江家吗?”许钗开门见山。
“……钗钗,发生什么事吗?你——”
“我问你,想回江家吗?”
安静片刻,江彻反问:“谁告诉你的?”
看来是真的。
冷笑一声,许钗那压抑已久的火气直接拱上来,“我如果说不行,还有用吗?”
“钗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想把你的事再交给——”
“所以呢?你就没想想这很可能就是上官泷的真正目的吗?她肯定知道我不同意你回江家,她也肯定知道你想离开国内,所以她把元老师拖下水,让你再也沉不住气——”
“我是沉不住气了!”江彻一口打断:“就算你猜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是要去做,钗钗,我再也不想把你的事交给别人了。”
“……”
许钗深知她应该冷静,也深知应该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可她就是难以做到了。“江彻我不同意,当初说好的,永远不回江家,江家人跪着求都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就不能视情况通融一下吗?”江彻显然无法认同,语气里也多了几丝火气,“钗钗,我对你从来都毫无原则,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坚持那么多原则?”
多吗?她的原则很多吗?
许钗直接就气笑了,“我还很牛逼的跟大师兄说,我说我小师兄这辈子都不会回江家,因为你有洁癖,江彻,你现在把我这脸打得可真是响!”
“……钗钗,面子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惜透支身体,以命相博吗?”
这岂止是面子问题啊!
许钗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连续深呼吸几口,这才再次开口:“你告诉我,我当初在临都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在跟谁较劲呢我?”
“……你当初在临都是为了我,可是现在,你在跟陆景城较劲。”
卧槽!
许钗瞬间就炸毛了,“怎么着?这是介意上陆景城了?那你之前是怎么说的?还有陆景城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
“我不介意。”江彻说:“我还是那句话,钗钗,我对你毫无原则,我希望你也能通融一下。”
不能!她不能!她做不到!
“江彻,你知道上官泷怎么坑我的吗?我他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威胁!她一次又一次——”
“钗钗,只要你强大了,那些事就不会再发生,不是吗?”
“那之前的呢?你告诉我之前的怎么算?”
“……她毕竟是我奶奶。”
很好,非常好,终究是祖孙没毛病了。
“钗钗,你的性价比呢?你跟我奶奶硬碰硬一点性价比都没有——”
“你他妈闭嘴!”许钗暴跳如雷,“江彻!拍着你胸脯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仅仅是想离开国内吗?你真的就仅仅是不想把我的事交给别人吗?你不是我告诉你!你从来都不认为我的是你的,你和我泾渭分明!”
这二人从小到大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如同此次这般严重,尚属头一遭。
因此就连旁观的许耀东、徐迟和柳青峨都惊呆了,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慢。
电话另一边,江彻同样沉默了很久,才说:“抱歉钗钗,也许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有时候会压抑自己想法,我也一直都不认为你的东西是我的,就像你和我说过的,最好的感情是在一起时天下无敌,分开之后各自牛逼。”
所以跟她在一起,既无法天下无敌,也不算各自牛逼。
许钗就秒懂了。
不得不说,她是真有些失望了,“等一下。”
疾步走向阳台,许钗把门反锁,然后才问:“江彻,你觉得我把你当附属品了?”
“是。”这次的回答相当痛快,“我也说过不想做你的潜力股,高兴时候你来逗一逗,不高兴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结果就是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都帮不到你。”
这话,当真是好听极了。
许钗却越发失望,“你帮到我多少你心里有数。江彻,在我看来你做得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你多么聪明,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不要跟我来那套毫无原则的虚伪话,我了解你江彻,说到底你就是在介意陆景城。”
“……我没有介意的资格。”他没有再次否认。
这一瞬间,许钗心里千头万绪。
前世,梳子江畔的冷漠少年,临终所见的桃花眼,眼角垂落的那滴泪……
今生,加油站初见时的惊心动魄,腰间形状相似的胎记,蹲在病床头倒尿袋的少年……
“江彻,”许钗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如果你回江家,我之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不要回江家好吗?我也放过陆景城,我尽快想办法离开洛城——”
“为什么没有意义?”
“那时候你就是不告而别回了江家,才会陆续发生后来的事,我有预感如果你现在回江家,一切都会——”
“不一样。”江彻说:“钗钗,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你就听我一次……”
啪!手提电话被许钗恶狠狠地砸向水泥地面,弹了弹,滚向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