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拿我做筏子，也太不要脸了吧……
曲一白蓦然失笑，如此通透却又棱角分明，阿钗实在教人喜欢。
“阿钗，”她满眼都是笑意，“告诉我，你有没有可能对男孩子动心？不是因为好看或者能保护你之类的。”
许钗：……
除了慧眼如炬，已经找不出别的词儿形容曲一白了。
“说嘛。”
“……不会。”
好坦诚！
曲一白缓缓收了笑，“我以为你不会说。”
没什么不能说。
掏出一根棒棒糖，许钗剥开塞进嘴巴里，才又说：“我小师兄非常出色，在我眼里他是完美的，好到我恨不得自私的把他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可也……仅止于此，我没有动心的能力。”
与其说没有动心的能力，不如说她早已没了心。
在前世一次又一次与陆景城的博弈中，她从撕心裂肺到心灰意冷，又从心灰意冷到心硬如铁。
等到彼时的陆景城偿了命，她已然是心如死灰，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
“阿钗，”曲一白眸光如水，柔和的注视着许钗，“别太为难自己。你可以不爱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至亲，但你务必得爱自己。”
陆景城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谁对她而言都不重要，还说她连自己都不怎么在乎。
许钗却不能认同，起码不能完全认同，她说：“奶奶，您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太爱自己，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便没有弱点，如她现在一般，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轻松而自如，好极。
“或许你是对的。”曲一白温和依旧，“前提是，你得真真正正的活在当下。”
“……当下？”
“对。”曲一白微微颔首，“阿钗，你爸跟我说过你的许多事，可是通过这些日子与你相处，我觉得他说的不尽然，或者说，你常常会游离在现实之外。”
“在我看来，你并不想当一个游戏人间的看客，所以你努力的融入到目前的生活中去，却又似乎很难，所以你焦虑、善变、喜怒无常。”
“阿钗，”曲一白推心置腹的提出建议：“不要被未来的梦境困住，你在努力改变，其他人在你的影响下也在努力改变，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许钗无动于衷的垂下眼皮，“您是在为陆景城说话吗？”
“并非。我不为任何人说话。”曲一白狡黠一笑。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根本不像个花甲之年的老夫人，她说：“如果我年轻那会能做到你这样，哪会吃那么多亏？你这样其实也有优势，可你得保证不会后悔，别关键时刻又掉链子，要知道当初在临都那一脚，你险些就闯下大祸。”
对于那件事，许钗无话可说。
当初确实脑子热了一下，而且事前如果不是那么冷漠的旁观，确实也不会导致后来之事。
“以后不会了。”她说。
于是曲一白歪头望来，就那么饶有兴味的盯着许钗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
说着，再次揽过许钗肩膀，曲一白耳语：“上官家家主上官锐，会亲自出席和胜海运庆典，本该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可我听说上官锐不是从禾州过来，而是从悉尼直飞洛城，还提前了好多天到，要知道上官泷目前人在澳洲，你得注意着些。”
哦豁！
许钗心头一寒，那张光盘……
“阿钗，”曲一白又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准主意的姑娘，不耐烦与耀东那小心眼的周旋，这事儿我身份尴尬，没法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有我在你随时可以回燕京，也可以留在洛城，除此之外哪都不要去，尤其是禾州，绝对不行。”
那是个烂到家的所在，离得越远越好。
“嗯。”许钗有些压不住心头的烦乱了，胡乱点头应下，“我记住了。”
曲一白并不放心，继续小声交代：“你也千万不能去伦敦，我知道你老师在那，他对你应该很不错，可上官家祖上几代都靠着Y国人做事，说难听点，他们算Y国人的半条走狗了。”
！！！
这一刻，许钗听得是心惊肉跳。
元润也曾说过上官家在Y国有些人脉，却没曲一白这般直接。
如此说来，前世上官家销声匿迹，是不是就和这事儿有关啊？
要知道燕京方面最终收回了禾州岛，那管他一条走狗还是半条走狗，都是要清算的。
毕竟这涉及到国与国层面上去了。
“那……”许钗艰难的抿抿唇，终究还是越线了，“我老师，不要紧吧？”
看把她给为难的。
曲一白蓦然失笑，“你想多了。其实只要上官锐足够识时务，连上官家都不要紧。”
如此说来……
就像曾经推测的，前世上官家后来出现重大决策性失误，直接导致最终退出豪门序列……吧？
许钗无法确定，下意识的喃喃：“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拍拍许钗手背，曲一白自豪的道：“你爷爷很了不起，虽然他吃了无数的苦，可他相当有容人之量，是真真正正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呢。”
啥玩意儿？！
许钗目瞪口呆，爷爷……？
她爷爷是伊长兴，胆小懦弱怕老婆，偏心无能没主见。
好嘛，您一句话就给换成杀伐果断的赵芳远，天渊之别也不过如此吧？
“镇定点，丫头。”曲一白若有所指的打趣：“你爷爷是个焦头烂额的政治家，不然你爸也不会忙成空中飞人，我来洛城这么久他都不回来看看我，虽说就快回来了，为的却同样不是我，而是和胜帮。”
听了这番话，许钗愣怔的望住曲一白。
难怪她饱经沧桑仍然乐观开朗，这位老人家处事之周全，心胸之开阔，令人肃然起敬。
她不能说儿子不是，便把一切委婉的和盘托出。
许耀东、陆森、陆简、叶盼盼、江郊、上官锐……一件又一件，看似杂乱无章，却更像是障眼法，或者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以，是冲陆景城来的。
挽回江家颜面是一方面，射人先射马又是另一方面。
毕竟如果陆景城出了事，她许钗也就举步维艰了。
至少表面上看是那样没错。
而许耀东和陆简，就是要乱中取胜，还有……某种互利互惠了。
“阿钗你看，”曲一白轻声征询许钗意见：“上官锐的事要不要告诉Lucas一声？”
“……我想想。”
恐怕门外的陆景城已经知道上官锐来了洛城，甚至那张光盘……可能已经在上官锐手里了。
如果光盘真的在上官锐手里，那么陆景城就一定会以为，是她让罗拉把光盘交给上官锐。
她竟然吃了信息不对等的亏。
巧合？还是人为因素？
是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