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前的等候区一隅,卡洛斯和巴佩罗在手术室前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
许青岚仿佛失了魂魄,目光空洞,瘫坐在长椅上。
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陆景城还是没有出来。
人来过一批又一批,CIA、FBI、警察……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干什么的人。
据说肇事司机乔姿狂躁症发作,一个人驾驶涂装法拉利发疯,之后撞上公屋,当场死亡。
据说Joe情况不稳,直接住进ICU病房。
据说关行九的手术已经完成,目前除了不能走路,其他还好。
据说丁化武伤得不轻,宝泽茹刚刚过去探望……
事到如今,许青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岚姐,吃点东西吧?”惶恐不安的保镖递来饭盒,“您不吃不喝不睡觉,哪能熬得住?”
许青岚恍若未闻。
几个保镖交流下视线,他们是又后怕又自责,正想再出言安慰许青岚,凌乱的脚步声吸引去他们的注意力。
转头望向电梯出口,就见乌泱泱一大群人,打头的正是满头大汗的许耀东,他也是刚下飞机赶过来。
疾步走向神情呆滞的许青岚,许耀东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天,才化为一声长叹,“怎么憔悴成这样?”
许青岚仍是恍若未闻。
稍稍拉高音量,许耀东说:“青岚,景城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呆滞的眼珠缓缓转动,僵硬地转过头,许青岚的目光扫过众人,“小迟,阿彻,你们都来了啊……”
只少一个人了,那个最重要的人,那个一定会跟她算账的人。
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让许耀东心头一痛,他蹲下握住许青岚肩膀,“我知道你自责,但是不要这样,现在该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谁知道怎么办?
忽地泪如雨下,许青岚彻底崩溃,“陆景城流了好多血,他进去很久了,怎么办?我都听到他骨头碎了的声音,好恐怖!真的好恐怖!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阿钗一定恨死我了,阿钗再不会原谅我,阿钗——”
“不会!不会!”即便心知阿钗一定会心怀怨恨,许耀东还是信誓旦旦地抱住许青岚,“听我说,景城身强力壮一定能熬过去,阿钗心疼归心疼,你是她妈,她不会恨你,你放心。”
“……你能保证吗?”许青岚无助地追问。
“能!我能!”
其实不能。
起码换作他许耀东,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原谅这样拖后腿的娘。
如果景城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阿钗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了。
“为什么?”许青岚痛苦哀伤地揪住许耀东领带,“陆景城为什么要那样救我?之前那些我还能理解,可是……他怎么能不要命救我呢?我宁愿躺在里面的是我啊!”
许耀东长长叹一口气,“因为他爱阿钗。”
当爱一个人爱到极端的时候,她力所不及的事,她不能做的事,他都替她解决,他什么事都给她解决。
这种爱,的确炽热又滚烫,真正可遇而不可求。
他爱阿钗……
许青岚满面凄苦,颤抖着嘴唇,“我第一次见面就打晕他,后来还害他们分开那么久,我一直不看好他,他太危险,我不想阿钗嫁给那样的人,我不放心。”
许耀东深深地凝眸注视,“那样一个以牙还牙的人,却从来都没跟你计较,所以阿钗才会一意孤行,因为阿钗知道景城有多爱她,不是吗?”
“是!”许青岚抓住许耀东的手臂,哀哀哭泣,“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管了,我现在只想陆景城好好的,我只想他和阿钗都好好的啊……”
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般境地,才肯说出这句‘再也不管’呢?
另一边,江彻难堪地抹一把脸,转身。
“师弟,你去哪?”徐迟问。
“……我去找小九。”
小八和大师兄坐的下一班飞机,今天这件事,所有人都欠钗钗和陆景城一个交代,包括奶奶。
分手那天,钗钗对他说:江彻啊,你的责任感有多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羁绊有多闹心,咱们都清楚。还有,你以为你奶奶会不知道你吗?你这样的性格,根本就没办法跟我这样独的人一直在一起,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不过是舍不得我……
没错,钗钗说得真对!每一句都对,全都对!
早在五年半前,他选择回江家,奶奶就看透他了,看透他渴望亲情,看透他顾全大局,看透他自以为是。
于是奶奶不断在作死的边缘徘徊,一次比一次放心大胆,一次比一次肆无忌惮,因为他给了奶奶太多底气,而钗钗,除了放几句狠话吓唬人,什么也干不出来。
是啊,奶奶不过是个脑癌患者,能有什么坏心呢?
就算奶奶有放任不管的责任,可奶奶有个叫江彻的孙子,钗钗又能怎样?
这真的是异常好笑!
以自己的孙子为质,束缚住钗钗的手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没有人知道江彻跟关行九聊了什么,只知道在离开关行九病房后,江彻一连串打出好几通电话。
随后不久,刚刚才因禾州知名实业家、社会活动家、爱国人士江余令先生病逝而忙碌不休的禾州岛媒体,再次沸腾。
江余令尸骨未寒,嫡长孙江彻便宣告正式脱离江氏家族,即刻起卸任江氏集团主席一职。
关行八和楼美刚下飞机,尚未走出奥黑尔国际机场,便被这重磅消息砸到头晕目眩。
等许耀东看到脸色如同锅底的楼美时,他心头一寒,一秒不等地分别找上九叔、杰克、卡洛斯、巴佩罗……等等所有能想到的、可能会携带枪械的人,要他们务必把枪收好,也一定要注意某人或许会挂在手腕上的手挽包。
在Lucas离开手术室并脱离危险之前,在某人抵达之后,千万不能让她摸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