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许钗找了把单人沙发落座,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剥开含住。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动作,温绾一阵恍惚。
两年前的月牙湖畔,那孩子,也是同样的动作。
“这棒棒糖,是阿彻做的吗?”
没回答这问题,许钗翘起二郎腿,“跟我提他,你不配。”
有些父母还不如没有,比如温绾,比如伊立新。
默默坐到许钗对面,温绾黯然。
没照顾过一天,还险些害了他……
的确是不配。
须臾,她抬头,惊艳的眉眼已恢复清冷,“我听说当初景城为了保护梅奥博士,险些无法回洛城,因此欠下许耀东人情,替许耀东保护你,是这样吧?”
这语气……
握着棒棒糖杆的手指一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梁维庸告诉你的?”
“不,他从不与我说这些,是我逼问了他的司机。”
哈!
好叭。
这才是菟丝花的正确打开方式。
许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人间极品。
坐相端庄优雅,气质高贵雍容,略施薄粉的容颜艳群桃李,美得教人心惊。
“许钗,”她说:“两年前那件事,其实责任在我,一开始我就不该去临都——”
“梁太太。”许钗轻轻打断,“关于两年前的事,谁是谁非,我想我很难与你达成共识,而你似乎也并不喜欢跟我说客套话,不如直接说?”
直接说……
紧绷着的肩膀微微放松,温绾就直接说了:“我想问问你,维珊的事,是不是和景城有关?”
梁维珊……
许钗略感惊讶,“这种问题,你应该问陆景城吧?”
温绾咬了咬嘴唇,“我和景城,并不亲,他脾气……不太好,如果不是因为阿棠,他不会认我这个姨妈。”
意思是,不敢问陆景城了。
这倒有意思了。
许钗眸光微动,“所以你打着我爸的幌子,其实是来问我梁维珊的事儿?”
“是。”温绾注视着许钗,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熟悉至极,她说:“我想知道,维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可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废物。”
豁!
果然是够直接了。
许钗咬住了棒棒糖,嘴角扬起,“那你为什么要去逼问梁维庸的司机?又为什么会怀疑跟陆景城有关?”
安静片刻,温绾才回答:“之前维珊和我们一起来了洛城,说陪阿棠去做手术,之后却不见了人影,连维庸都没陪我们去克利夫兰,后来我听说维珊参加了得州的一个嘉年华,生了病,直接回了禾州。”
其实她当时就觉得不太对了。
那天在机场,景城的态度很奇怪,维庸还邀景城去了停车场,后来维珊就不知道去哪了。
维珊爱玩,参加嘉年华不奇怪,可怎么就刚刚好就去了得州?
据说景城九岁来M国时, 就是先在得州住了几年,后来才来的加州。
她一直告诉自己想多了,大概是被早年间的事情吓破了胆,以至于草木皆兵了。
却不想……
深呼一口气,温绾继续道:“前几天,有个在禾州养安医院工作的朋友打电话对我说,说维珊住院了,消息对媒体封锁得很紧。”
“她说、她说维珊精神情况很差,浑身上下都是伤,一直喊救命,似乎被人……”
说不下去了,温绾选择跳过,“之后我打电话给维庸,他很忙,让我不要乱信谣言,我觉得他遮遮掩掩的,后来就逼问了司机。”
默默摆弄着棒棒糖,良久——
许钗这才问:“梁太太,你跟梁维庸的司机关系很好吗?”
出乎她意料的,温绾选择了直白到底,“关系是不错,我帮过他很多,可我还没蠢到家,司机会告诉我那些,应该、应该是维庸松了口。”
许钗:……
这对夫妻的关系,也很耐人寻味。
垂下美艳绝伦的桃花眼,温绾有些难堪,她略显生硬的解释道:“维庸一直不希望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也不愿意我接触外边的事情,这次会这样,也许是没办法了,也许……有其他目的,总之,总之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听了这一番话,许钗眉头皱起。
梁维庸确有为难之处。
陆景城做事肆无忌惮,狼性十足,而且六亲不认。
正常来讲,梁家和江家都应该替梁维珊出头,偏偏陆景城手里有梁维珊的小电影,那两家人投鼠忌器,一时半刻的就不太敢动了。
对梁维庸而言,当务之急是拿回陆景城手里的把柄。
于是就半遮半掩的让真正的菟丝花知道,来试试怀柔手段……
“你能告诉我吗?”温绾殷切的注视着许钗,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嗯,真好看。
真是像……
斟酌了下,许钗选择性回答:“梁维庸曾重金买凶要我一只手,也不知道他是不清楚我是用脚踢的梁少棠呢,还是别有想法,另外,他还曾买通哥伦比亚偷渡客绑架我,至于梁维珊,她貌似与禾州黑帮有瓜葛,我只知道这么多。”
果然!
温绾脸色一白。
“梁太太,你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
顾不上计较许钗这轻松愉悦的口吻,温绾握紧了沙发扶手,“你告诉我,景城刚才对阿棠说的那些,什么、什么上了膛的枪之类的,他、他是不是在警告我?”
许钗微微点头,赞许道:“总算还没笨到家。”
望着面前神情自若的少女,温绾的桃花眼越瞪越大,“他、他知不知道……你腰上的胎记?”
哈!知道的还不少。
悠闲的转悠着棒棒糖杆,许钗笑着建议:“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
那么多人都知道,并不差陆景城一个。
“我不会。”温绾不假思索的决绝道:“江家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参与。”
这样啊……
许钗闻言坐正身子,“那我给你个忠告好了,陆景城已经很给你面子,起码你能到这里来,就是他对你的信任。”
可惜这份信任极其单薄,经不起任何考验。
如果做些什么,或是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有可能就要引发牲口的兽性了。
“我……”温绾欲言又止。
许钗目光漠然的哂笑,“如果我是你,我同样不会参与陆景城的事,杀伤力不会比江家小,当然你可能有不得已的理由,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不得已……
温绾眉头蹙起,“你在挑拨离间。”
许钗说不是,“准确的说,我这叫幸灾乐祸,看你们一家三口过得并不是那么幸福美满,我为我小师兄感到欣慰。”
!
温绾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