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欢乐的海洋中,有人发飙,有人挨打,也有人被捕。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凌乱场面了。
张家老两口还没缓过神来,两个女儿就被警察带走了,一个是配合调查,另一个则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带走的,罪名是谋杀张苗。
所以,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张苗的尸体,市公安局派来的法医已经在来白荡的路上了。
王玉兰本就半身不遂,一头倒下后,是否能再次开口说话,这就很难说了。
张洪武一下老了十岁不止。
老伴倒了,女儿走了,亲戚们也偷偷摸摸溜的差不多了,只有仪仗队还在继续奏着欢快的乐曲,显得那空荡荡的灵棚越发像个笑话,嘲笑着他多年来的教子无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昔日的老张家,那也是白荡数得上号的人家。
他事业蒸蒸日上,妻子博学多才,长女聪慧懂事,次女温柔体贴,幺女人见人爱,儿子活泼开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事业彻底终结,妻子歇斯底里,长女阴郁沉默,次女臭名远扬,幺女不再回家,而儿子……面目可憎。
呵……似乎正是从那条背带裤开始的啊。
那个许钗……简直就像个讨债鬼!
他又怎么会知道,许钗不是像个讨债鬼,她根本就是讨债鬼本鬼。
只可惜,讨债鬼本鬼目前是个小病娇,无法亲眼目睹正在上演的闹剧,直到次日上午睡醒,她才知晓发生了什么。
整件事情是元老师和徐迟告诉她的,听完之后,她默默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反倒是一旁的楼美和关江少听傻了眼。
良久之后,关江少感叹:“钗钗,这人比你无耻多了。”
许钗:……
我谢谢你哦。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无耻之人顶着肿胀的脑袋进来了。
只见他面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敷着纱布,一对乌青的黑眼圈对称而醒目,嘴唇外翻,像极了热狗。
谁能想到,这厮会成为日后的金融界传奇呢?
“家暴妆不错。”许钗侧着头,中肯点评。
家暴妆是什么东西,许耀东并不知道,他只对前面两个字感兴趣。
“家暴是家庭暴力的意思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许钗说知道,“你是我舅舅许耀东,你被自己妹妹打了,确实是家庭暴力。”
“!”许耀东蓦然失笑,“把我当小迟耍呢?”
一模一样的花招,可惜,也就只有初出茅庐的徐迟才会在乎这玩意儿了。
“你别笑,”许钗别开视线,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她说:“我胆子小,会梦到鬼。”
众人忍俊不禁,许耀东现在的模样,的确很像鬼,还是只恶鬼。
许耀东摸了摸下巴上的伤口,即便是鼻青脸肿的鬼模样,他依旧从容不迫且风度翩翩,“是青岚打的,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打我吧?”
许钗正要作答,就见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用力的推开,是气急败坏的许青岚,她头上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了,与从容不迫的许耀东形成了鲜明对比。
于是,许钗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妈说过,你是扣在她脑袋上的屎盆子,她一定是嫌恶心才揍你的。”
屎……盆子?!
那根正在摩挲下巴的修长食指一抖,许耀东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扭头问许青岚,“你说我是……屎盆子?”
许青岚先是一愣,旋即,火气渐消,到了嘴边的怒骂也收了回去,“对,是我说的,你确实是屎盆子没错。”
还没错???
“哈!”许耀东如遭雷劈,隐忍的表情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所以你把我坑那么惨,就是因为嫌我恶心?“
闻言,许青岚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我——”
“小师兄,”软糯的声音突兀响起,“我要吃山楂片。”
关江少意外了下,“不吃棒棒糖吗?”
“不吃了,”许钗一字一顿的解释:“我要吃酸的,我,想,吐。”
想吐……
关江少点点头,“好,我去买。”转头对徐迟说:“弄块湿毛巾给钗钗敷眼睛,估计她眼睛也不舒服。”
“嗯嗯!”许钗完全赞同,“辣眼睛。”
辣眼睛……徐迟的脸色相当精彩。
这对小变态是越来越刁钻了。
“别呀,”许耀东似乎完全听不懂许钗在说什么,还伸手摁向关江少的肩,“阿钗想吃山楂片,我去给她买就行了,我的女儿怎么能让你跑腿呢?”
我的女儿……
关江少侧过身子,将将避开许耀东的手,“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
噗……楼美爆笑出声,许钗则是拼命的压抑着笑意,这伤太磨人,想大笑都不行,问题是她忍不住啊。
另一边,许青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即便许耀东说出‘我的女儿’,她也没有太大反应了。
“阿少,我和元老师要去趟派出所,阿钗就交给你了。”
“好。”
“小美,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你好好养伤。”
“好,谢谢岚姨。”
“那元老师,咱们出发吧?”
元润:……
人家好想留下来看看谁更无耻啊。
从始至终,许青岚再未看许耀东一眼。
这个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懂了。
只是招人恨的恶趣味仍旧在,别人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那便随他去闹,完全无视他,等他自己玩腻了,也就会露出真正的目的了。
他一向如此,从无例外。
许青岚这般的表现,让许耀东沉默了。
他抱臂靠向病房墙壁,姿态看似懒散实则不然,一双瞳仁漆黑如井,没人能看透。
“还吃山楂片吗?”关江少十分尽职。
许钗说不吃了,“我又想吃巧克力了。”
关江少眉头皱起,不悦的扫了眼那个懒洋洋的无耻之徒。
钗钗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