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医疗中心的草坪间,江彻是一贯的沉闷不语。
许钗则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一次如同这般的并行漫步,还是在波士顿,恍如隔世。
走到一片树荫下,江彻从裤袋里摸出根棒棒糖,是红色的,犹豫了下,递给许钗。
许钗一边接过,一边选择主动开口:“江彻,你知道我——”
悦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将出口的话,“不好意思,稍等。”
许钗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喂?”
电话另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钗就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到底被您逮着了。”
“……嗯对,我就不,我就要活活气死他。”
“……行。去求Lucas呀,只要您求得动,我认,都认。”
突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许钗心情愉悦地问:“这不挺有自知之明吗?怎么就又找我这了?”
“……比您更无赖的我都搞得定,您这套就省省吧。挂了——”
“Chloe!”另一边的怒吼声如雷贯耳,响亮到隔着一段距离的江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是——”
“吼什么吼?”许钗的笑意越发地浓,“再吼我一句,我让Lucas刨了陆家祖坟你信不信?”
“……”电话里瞬间安静下来。
许钗愉快地结束通话。
接着两下剥开棒棒糖包装纸,熟门熟路塞进嘴里,舒服地眯上眼睛,“好吃。”多么熟悉的味道。
江彻目光复杂,望向许钗,“九叔?”
“嗯。”
“被你拿捏死了?”
“差不多。”
“因为陆景城?还是因为陆简?”
“都有。”
“所以,陆简在燕京?”
真聪明。几句话就串联起来了。
“……是。”
身子往后一仰,许钗靠向背后的参天大树,重新提起被打断的话题,“江彻,你很清楚我最恨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
也说得通。
不过是用自己的婚事膈应她,只要她不在意,确实算不上威胁。
可惜……
“我没办法不在意。”许钗哼了哼,两只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又说:“我小姨夫告诉我,你跟他说蔡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完全符合你对妻子的要求。”
这叫什么完全符合?
又是什么见了鬼的要求?
“是很不错。”江彻莞尔一笑,“在今天之前,我奶奶对安雅非常满意。”
有钗钗在先,奶奶对他的择偶要求放宽了太多。
“一开始我只是意难平,突然就很想像你那样,我不高兴谁也别想高兴。”
许钗张张嘴。
所以后来她想一干二净,他就故意等着膈应人了。
“……江彻,你成功膈应到我了。”许钗叹一口气,“虽然你更想报复的,其实是你奶奶。”
看吧,多了解他。
江彻低头浅笑,“其实我也想报复你,想要的时候死缠烂打,不想要的时候撩完就跑,钗钗,我真不想事事如你意。”
许钗翻个白眼,“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变相的威胁也是威胁啊。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也行。”
重新摸出根棒棒糖,江彻剥开塞进自己嘴里,“钗钗,我威胁你了,怎样?”
嚣张……
“你拿我没办法的,一直都是。”
可恨……
“别总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只能吓到某些傻子。”
过分了……
许钗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抽出手——
“我不是陆景城那个智障,你打我我就赖上你。”
“……”
这真是克星啊!
啪!许钗懊恼地拍下自己脑门,“江彻,你就认准我不会把你怎样是吧?”
“是啊。”江彻坦然地点头,美艳过人的桃花眼雾蒙蒙的,“别的不说,就对着我这张脸,你都下不去手。”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行!”用力抹把脸,许钗妥协了,“我不跟江老夫人计较了,你赶紧,离那个蔡小姐远些。”
“我不。”江彻唇角泛出一抹笑意,“只要我不觉得糟心,糟心的就是别人。”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确实糟心啊!
“江彻,”许钗换了个态度,苦口婆心,“你是不是不够了解蔡小姐?她不止对男人没兴趣,她还很……总之,你的洁癖多严重啊,她会恶心到你的我告诉你。”
江彻却自若地回答:“我了解。安雅看起来端庄大方,很有教养的样子,其实私生活非常混乱,你跟她比起来根本不算渣女,你都不够看。”
许钗:……
这是要气死人的节奏吗?
江彻斜睨向她,不紧不慢地又说:“安雅真的很喜欢你,但不是正儿八经那种喜欢,你太欲了,又攻气十足,她只是馋你身子。”
许钗:……
陈年子弹全怼回来了!
妈蛋!好想掀桌!
“刚才她会那样深情款款,不过是配合我双打,她有很多黑料,都是我悄无声息解决的。”
许钗:……
腹黑阴险的东西!这到底阴谁呢?!
“你不觉得她真的很适合我吗?除了面对你,我的洁癖根本无解。形婚很不错。”
“我们会做婚前财产公证,她的把柄我全有,随时随地我都能掌控一切。”
“钗钗,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再不会轻易吃亏。”
许钗:……
好话赖话都被他说完了!
“……钗钗,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啊!
许钗恨恨地咬住棒棒糖,说出的话却气势全无,“你,到底要怎样啊?”
“我要你牵挂我一辈子,我要我奶奶死不瞑目,我要陆景城……永远胆战心惊。”
又开始拧巴了……
沉默好半晌——
“他会一直对我好,别担心。”
“谁担心了?”江彻嗤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他敢不对你好,他就是死人了。”
“嗯嗯嗯!”许钗用力点头,“说得对!太对了!是我自己往脸上贴金呢!我可真是个绝世大渣女!”
又来了……
江彻眼眶发酸,扭过头去,“滚蛋!当众凶我的时候都忘了?陆景城没做错什么,难道就全是我的错吗?他现在活蹦乱跳了,你就又开始油腔滑调了,这算什么?”
能算什么啊!
许钗使劲揉搓着太阳穴,“江彻,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也就只能凶凶你了嘛!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