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小怪物的推测,许钗身心俱疲。
索性直接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得不承认,小怪物的推测很合理。
但是……细节上经不起推敲。
这并非是小怪物的问题,而是信息不对等。
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朦朦胧胧的桃花眼,美的惊心动魄。
江彻一定是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梁少棠却未必如同小怪物所推测的那般……报复江彻。
曾经有一个疑点,是她前世一直都想不通的。
陆景城与梁少棠的感情的确是好,好到可以为对方挡子弹的地步,可中弹不代表一定会死,她总觉得梁少棠从顶楼摔下去那下,过于容易了些。
当时警察就在不远处,稍微坚持上半分钟,情况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那么假设梁少棠自知时日无多,这一切是不是更容易解释一些?
毕竟梁少棠死后不久,逃亡到禾州岛的陆景城开始由黑转白,一手创办了连城国际,随后还进军内陆。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梁少棠真正的遗愿,希望陆景城成为江余令那般的存在。
——白在明,黑在暗,黑白通吃。
而她许钗……
很有可能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或者说是,助燃剂。
陆景城死前曾问过她,是不是喜欢桃花眼,是不是还惦记着小男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梁少棠对陆景城当真是深谋远虑了。
而陆景城对她恨意难消,与其说是恨她的‘背叛’,不如说是因为梁少棠之死。
陆景城曾说,‘从你选择去警局那刻起,你的命运就注定了,就算阿棠说了谎,他也是因你而死,这个锅,只能你背。’
听起来既蛮横又无理。
可实际上,陆景城根本是不想面对梁少棠的死,更不想面对梁少棠是为他而死。
于是迁怒,不停的迁怒。
将她踩到泥里践踏,看着她爬起来,再踩得更重,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直到……她磨练出了演技,反杀。
所以说,亡羊补牢的确是让人厌恶。
然而,绝不是最招人恨的。
睁开眼,她踢了一大坨一脚,“别装死了,说了你不是他,你在这忏悔个什么劲儿?”
小怪物又冒出头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雾蒙蒙的,“谁忏悔了?关我什么事啊?和我没关系的好吧?你自己到处招蜂引蝶,怪谁呢?”
哈……
许钗撑着床铺坐起,“关江少,是你飘了,还是当我拿不动刀了?”
“你……”小怪物吞了吞口水,“我、我也是猜的,我觉得你没那么怂,应该有能力反击,所以后来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吧?”
“自信点,去掉那个‘吧’。”
关江少:……
这个时候还不忘指导话术,也是没谁了。
“小师兄,”她换了个称呼,神色已然平静下来,“记住我说的话,把结果迁怒到别人身上,是懦夫的行为,所谓弱国无外交,江彻也好,陆景城也罢,当时的我与他们都不在一个维度上,如果我足够叼,不会吃亏。”
小怪物再次吞了吞口,“你、你不怪他?”
“怪。”许钗用力啃着巧克力,“我怪他不告而别,我怪他回来的太晚,我更怪他屁都不跟我说,然而归根结底,最该怪的是我自己,被美色晃花了眼,还矫情的一批,天天念叨着喜欢的狗不出现,出现的狗不喜欢,其实根本就是做了一回舔狗,那自己舔出来的祸,再苦也得咽下去不是?”
关江少:……
听起来很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到底说谁是狗呢?
“不过嘛,”叼着巧克力的唇角翘起,水润的杏眸里是不动声色的狠辣和狂妄,她说:“也正因为此,才造就了后来的我,舔狗到了极致就叫战狼,和我认真的都得死,我估计江彻的下场不可能好了。”
关江少:……
算你狠。
沉默了许久。
‘嘎嘣’一声,关江少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他说:“自信点,把那个‘估计’去掉。”
许钗就意外了,“你知道他的下场?”
“……瞎猜的。”
“说说看。”
关江少侧过头来望着她,如同在说别人家的事,“禾州人很讲究风水运数,江家人尤其迷信,因为他们就是这样起家的。”
确实,国内进行过轰轰烈烈的清算洗礼,对风水文化打击极大,禾州则不同。
禾州的周易风水行业蓬勃发展,比国内至少提前了四十年左右。
在禾州岛,越是有钱人越是信奉风水之说,禾州的所有建筑几乎都与风水有关,禾州人取名字、结婚、建房子、投资……任何事情都要先看看风水好不好再说。
因此在那里,风水师是个正规的职业,很多人都是大学毕业后深入学习多年才能从事风水职业,有很强的职业标准和规范。
许钗前世也曾找过一位名头颇大的风水大师批过命理术数,正是来自禾州岛。
“禾州有个风水世家,话事人据说很厉害,叫——”
“钟伯斋?”许钗问。
“你……梦到过?”
何止是梦到。
许钗用力抹了把脸,“我找他批过命。”
啊?!
小怪物意外了,“你还信这个呢?”
“本来半信半疑,后来不得不信。”
“……应验了?”
许钗点点头,“他说我命特别硬,罕见的杀破狼命格,漂泊一生,大起大落,好在都能扛过去,只是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有生死劫,不能手染人命,我没太往心里去,杀了陆景城,不久就真出事了。”
生死劫……手染人命……
关江少眼神怪异,“你、你又捅陆景城刀子了?”
“枪杀,贝瑞塔NANO,9毫米口径,标准容弹量六发,他吃了个弹尽粮绝。”
关江少:……
我怀疑你在震慑我。
“钟伯斋和你们家什么关系?”许钗问。
“世交,我爷爷很信任他,江家风水都是他看的。”
“难怪……”
“什么?”小怪物不解。
许钗摇摇头,“一会儿说,先说完你的推测。”
小怪物又往床边蹭,离的远远的,才说:“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败家子的事情吗?”
“……记得。”
关镇曾与小怪物的奶奶说过,如果她没有嫁给小怪物,她就是个祸水,小怪物就是个败家子。
“就是钟伯斋跟我舅公说的,元老师前阵子告诉我的。”
“嗯,具体呢?”
小怪物再次往床边蹭了蹭,“钟伯斋说江家的胎记来路不正,才会掏空身体受尽折磨,有一个阴损的办法就是结婚,让命理吻合的另一半一起承担。”
“……这跟败家有什么关系?”
“钟伯斋说胎记还有一个邪门的功能,可以让人死而复生,逆天改命,然后就……”
“嗯?”
“江家所有人都会遭天谴,不得好死,很玄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