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本不是多嘴之人,被陆景城一通不由分说的挤兑,又被许钗极其信任的托付了两百万刀。
他就纠结了。
上次阿钗在临都出事,他第一时间通知了耀东哥,本意是为了阿钗好,还在事前与青峨商量过。
结果当然也是好的,目前的阿钗毫发无伤、全须全尾,且活蹦乱跳。
然而不得不承认,阿钗离开了故土,离开了岚姐,也离开了……师弟。
倘若耀东哥真的肯倾尽全力,还是有办法让阿钗留在国内的吧?
阿钗曾说过,‘如果有一天许耀东有了与伊立新相同的打算,我怕是很难躲开。就做一些脏活来说,级别越高做的越干净。’
阿钗也曾问过,‘如果许耀东想要带走我,会用张蕾那种蠢货出手吗?会允许张老四那种意外产生吗?会让我小师兄刚好就在加油站碰到我吗?’
阿钗还曾直接质问他,‘如果我被许耀东带走,不管他是想知道什么也好,还是想吓唬我妈也好,总之我之后是否会出什么意外,谁能保证?二师兄,你能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
‘我只能保证,如果你掉粪坑里,我会尽全力捞你。’
那么……
便尽全力去做吧。他想。
*
九月初,时年二十二岁的徐迟正式入读加州理工大学,国际金融学专业。
同月底,时年十九岁的陆景城搬回帕萨迪纳,每日往返于帕萨迪纳和14街区之间,颇为忙碌。
十三岁的许钗依旧那样宅,每天待在阁楼里写小说,除了吃饭和健身,很难看到人影。
到了十月初,她干脆取消了每两个月外出放风的计划,理由是不够安全了。
对于这一点,陆景城不置可否。
他已经警告过梁维庸,还警告过Joe,甚至在陆老头的施压下,梁维庸已经取消了重金买凶的江湖追杀令。
他想,三个偷渡客就把许钗吓到不敢出门,终于有点正常女孩子的模样了,也不错。
感恩节的时候,M国大选结果公布,许耀东仍旧没有回来。
圣诞节的时候,还是如此,并且连电话都很少打了。
徐迟冷眼旁观着,觉得耀东哥有些过分了。
除了源源不断邮寄回来的礼物,根本就没有为阿钗做过什么。
甚至到了现在,耀东哥都还不知道阿钗曾遭遇偷渡客的觊觎。
也因此,当许钗不断要求他去购买计算机相关的图书和磁盘,并邮寄给师弟时,他每一次都痛痛快快的做了。
计算机行业发展迅猛,如果师弟能走这条路,不失为一件好事。
师弟是他的师弟,师妹是他的师妹,他不帮他们跑腿,谁还能帮他们跑腿?
元旦过去了……
国人极其重视的春节来了……
做完小组的presentation,又在机房熬夜蹲完数据,已经是大年初一早晨了,没能赶上守夜。
忙到天昏地暗的徐迟长叹口气。
即便累得要死,他还是开上刚买的二手马自达,再次来到了袖珍小洋房。
与前来教学的罗拉女士走了个顶头碰。
这位罗拉女士的眼睛如同长在脑门上,高高在上打量着着徐迟,用中文问:“你就是徐之介的儿子徐迟吧?”
“……您好罗拉女士,久仰大名,我是徐迟。”做完自我介绍,徐迟还不忘捧了下臭脚,“您中文说得真好。”
可惜罗拉女士并不买帐,“听说你也是元的学生,毕业于燕京大学,目前在加州理工读研,应该是成绩不错吧?”
“……还可以。”
跟外人就不能说‘非常好’了,会显得不够谦逊。
“那么,”罗拉女士迈前一步,“为什么不好好指导你师妹一下呢?你知道她写的文字有多可怕吗?她居然告诉我那叫小说,用你们中文来说……”
徐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那叫臭不要脸!”
徐迟:……
您已经掌握了中文的精髓。
“罗拉。”许钗从阁楼里探出头来,“你又在说我坏话吗?”
“不,亲爱的Chloe,我是实话实说,你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小词儿用的……
徐迟尴尬的直挠头,“这样吧,我以后关注下阿钗的小说——”
“那不是小说。”罗拉傲慢的纠正:“那叫色情的臭不要脸!”
徐迟:……
怎么办?
在色情一事上,他这个未来的小姨夫,也不好去和阿钗讨论啊。
“诶?”正进门的陆景城听到了最后一句,顿时就兴致高昂了,“拿来我看看。”
“你看什么看?”罗拉女士傲慢极了,“据说你连问题青少年改造学校都没读完,你看的懂Chloe的文字吗?”
“我看的懂色情啊。”哈着满嘴酒臭,陆景城打着酒嗝笑得洋洋得意,“我还可以跟她一起研究,教她写出最色情的——”
嗖!楼上飞下一把瑞士军刀。
“嚯!”陆景城惊呼着闪身,敏捷的躲过掷向脑门的小刀刀。
“小豆芽,你又想杀我。”他一边控诉,一边捡起地上的军刀,危险物品呢。
“你给我上来。”
“诶?”陆景城诧异的抬头,望住那张越发明艳的小脸蛋,“是跟我说话吧?”
“是。”
“现在就研究吗?”
“滚蛋!”
哈……
“来了来了,这就滚上来了!”
陆景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阁楼上奔。
“二师兄,”许钗指向客厅,“帮我招呼下罗拉女士,我跟陆景城说几句话,一会就好。”
“一会就好?”陆景城边跑边打嘴炮,“小豆芽,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我身体素质有多好,你不是一清二楚的吗?”
“你给我闭嘴!一天不浪你就难受?”
“当然,春天就要来了,又到了野兽发情的季节,小豆芽你怕不怕呢……”
徐迟见怪不怪的耸耸肩,伸手邀请罗拉女士去客厅。
在M国待了大半年,他的三观已然在狂野奔放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果然是,堕落的资本主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