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交通状况出了名的拥堵,傅泊舟又住在西区,满头大汗赶过来的时候,许钗已经吃完了午饭。
礼貌客气的打过招呼,她自若的上楼午睡。
看得傅泊舟脸颊抽搐。
不是说情况很严重吗?
不是说要尽快赶来吗?
合着指使那墨西哥女人逗我玩呢?
等看到血葫芦般的陆景城时——
哦,确实很严重,没逗我。
再等到看到陆景城的肩膀时——
天呐!
傅泊舟重新抽搐起脸颊。
这他妈谁抠的,抠成了这副鬼样子?
居然敢在太岁肩膀上动土……
不会是……
又要炸啊!
事实证明,傅泊舟的担忧确实有些道理。
陆景城的伤口不出所料的恶化发炎了。
高烧期间,他还说了不少胡话。
大多都是——
“给老子等着……”
“弄死你……”
“死丫头……”
最可怕的一句出现在当天深夜时分——
“先奸后杀,杀完奸 尸……”
老天爷!
傅泊舟目瞪口呆。
就算那丫头确实狠辣了些,可毕竟才十三岁,要不要这样嘴贱?
关键是!
迅速回头,果然……
拎着冰袋的许钗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显然就那么刚刚好,听到了。
“阿钗!”傅泊舟很尴尬,“他、他烧糊涂了,胡说八道呢,你、你当没听到啊。”
“……不是胡说八道。”
“什、什么?”傅泊舟很懵。
“他干的出来。”
傅泊舟:……
怎么回事?
就算早熟了些,也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听到那种话,应该是愤怒,或者是害怕,又或是屈辱吧?
为什么她毫无情绪?仿佛在陈述今天的晚餐很难吃一般?
许钗将冰袋递给傅泊舟,“你要的,不要再喊我了,我要睡了。”
傅泊舟愣愣的接过冰袋,他相当不自在,“阿钗,陆景城就是嘴贱,其实没那么坏——”
“他不是嘴贱,也不是坏,只是遵循着本性为人处事而已。”
“本、本性?”
“嗯。”许钗抬腿就走,“畜生的本性。”
其实连畜生都不如。
陆景城的世界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个人喜恶,喜欢就不择手段,厌恶就碾入尘泥,视人命如草芥。
他只信奉丛林法则,狠起来六亲不认,拼起来不到对方倒下绝不死去。
然而,现在的陆景城的确是战斗力不足的,远不如前世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与之相反,她许钗却是战斗力爆表的上佳状态,再不是曾经青涩稚嫩的小可怜。
所以即便她手上一无所有,她都可以仅凭阅历就将陆景城耍的团团转,甚至是玩死。
只是……
过于恶心。
重生一回,本以为再不用与陆景城虚与委蛇,偏命运就是这般的操蛋,恶心什么来什么,总是不让她舒坦。
那,就谁都别想舒坦!
进化版都弄得死,原生态能有多难?
还有,恶心不过是种不适的生理反应,一旦恶心久了,也就适应了。
对于这点,她早就深有体会。
*
不得不说,陆景城意志力的确是顽强。
即便伤口被抠得血肉模糊,高烧几度达到四十度,几瓶点滴下去,半碗米粥入腹,到了第三日中午,他又能勉勉强强下地了。
于是在应付走傅泊舟之后,陆景城挪到卫生间解决掉个人问题,就颤颤悠悠的出了房门。
米粥根本吃不饱,他饿得头晕目眩!
正所谓冤家路窄,刚颤悠到楼梯上,就看到自下而上的许钗。
她只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了块巧克力,边走边吃。
看到他的时候,许钗明显愣了下。
下一刻,就见她叼住巧克力,伸出手指拢起,呈爪状,黑虎掏心的姿态……
“Shit!”陆景城晃悠着后退一步,“许钗我警告你,我忍你很久了,不是看在许耀东的份上,早把你一枪爆头了!”
是吧?
许钗继续往上走。
陆景城想要后退,又觉得太没面子,便微微侧过身子,一手抓牢楼梯扶手,一手摸向腰间的枪。
却不想,许钗就那样笔直走了过去,理都没理他。
“……喂!”他回过头去喊她。
许钗已经走过拐角,停下脚步,“说。”
“你怎么了?”
听傅泊舟说,他高烧期间说了些胡话,按说这死丫头不太可能放过他的。
许钗是何等的人精,一句话便听出了陆景城的不解之处。
她就笑了,“陆景城,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那天在湖里,你为什么突然就要杀我小师兄?一般干这种事,都要提前做部署的吧?”
陆景城:……
并没有,只是临时起意。
看到上官泷的孙子在湖里,还害得阿棠落了水,他就突然想杀人了。
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险些交代在她手里。
许钗啃了口巧克力,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陆景城,“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毫无准备,才会那么轻易就栽我手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这样的淳朴很让我意外。”
淳朴?!
陆景城听得青筋凸起,“你是在说我蠢吗?”
“我没说。”
言下之意,你自己说的。
“先奸后杀,杀完奸 尸……”许钗轻笑一声,“这种事也一样,怎么能毫无准备就去想呢?你实在是太淳朴了。”
“你、你什么意思?”
望着那双黝黑的杏眼,陆景城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双眼睛漆黑如故,却飞快划过一丝笑意,极其古怪的笑意。
她问:“还记得你在燕京被绑时打的那通电话吗?”
当然!
“你妈……”
“没错,”许钗点着小脑袋给出答案,“就是你想那样,我妈记住了电话号码,我今天试着打了一下,居然不是你爷爷的号码,你说奇怪不奇怪?”
!
“许钗——”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他说他叫Joe,中文名叫……陆,简。”她一字一顿。
陆景城觉得嗓子开始冒烟了,愤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