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纯诧异地看向薄靳言,压低了声问:“这你都知道?”
“他果然是装的?!”
薄靳言起先也只是怀疑,听乔星纯这么一说,一颗心瞬间往下沉去。
按理说战寒洲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在乔星纯面前露出底牌。
除非,他们的关系在短时间内迅速拉近了。
想到他们拉近关系的办法,薄靳言心乱如麻。
乔星纯担心薄靳言将战寒洲装植物人的事情嚷嚷得人尽皆知,忙垫着脚尖捂住了他的嘴,“这话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可得罪不起他。”
薄靳言垂着眼眸,看着她脖颈上被丝巾挡着,却没有完全遮住的红痕。
他的心好像在这一刻就此破碎,碎得不成样子。
其实早在他得知自己体内的毒没办法逼出,只有几个月好活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可他没有料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前一天,她还在商量着和他去领证,结果他一昏迷,她就和战寒洲搞在了一起。
当然这事儿他也有错。
他一开始以为战寒洲真是个随时都可能暴毙的植物人,以为乔星纯是奔着战家的名望和地位去的。
他要是知道战寒洲根本就没病。
又怎么可能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利,这么作践自己?
“乔星纯,松手。”
薄靳言的声音低哑沉郁,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强忍着将她强行掳走的冲动,这么克制冷静地看着她。
“哦,抱歉。”
乔星纯赶紧松开捂着他口鼻的手,小声致歉。
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再这么对他动手动脚,确实很像蓄意骚扰。
“......”
薄靳言没有回话,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从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真爱不一定需要得到,她开心幸福就好。
然而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
薄靳言觉得自己之前的大度很是可笑。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自己深爱的女人被其他人染指?
“薄靳言,你怎么了?”
乔星纯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絮叨:“太暴躁不利于病情,我觉得你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收起你虚伪的关心,我不需要。”
薄靳言顿住了脚步,他多希望乔星纯能够追上前哄哄他。
或者,她要是愿意花点心思骗他。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的。
很可惜乔星纯并没有哄他的打算,见他口出恶言,乔星纯更加不想搭理他,“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薄靳言这会子都快难过死了,他的世界在看到她脖子上的暧昧痕迹的刹那轰然崩塌。
战天南和薄靳言擦肩而过时,忽然觉得薄靳言长得像极了他曾喜欢过的一个女人。
不过由于太久没见过那个女人,他已经记不太清楚那女人的具体样貌。
还有就是,薄靳言的身形轮廓,和战寒洲也挺相近的。
身高相仿,五官神韵也相似...
战天南稍稍思虑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之前曾在新闻频道上看过薄靳言的专访。
薄靳言不算上镜,电视屏幕在一定程度上封印了他的颜值。
因此战天南之前倒是没有觉察出来哪里不对劲。
近距离接触了一下,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全部冒了出来。
“等等!”
战天南想了想,还是出声叫住了薄靳言。
“你在叫我?”薄靳言来北城前就大致了解了北城各大家族的当家人,因此他几乎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战天南。
战天南看上去还挺年轻的,顶多五十岁上下,完全看不出有六十多岁。
他的身高也很出众,接近一米九。
仔细一看,五官也很优越,轮廓很深。
薄靳言蹙着眉头,总感觉战天南有些眼熟,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一样。
这种熟悉感,似乎只有面对面的时候能够感觉到。
“恒星集团,薄靳言?”
战天南说话期间,已然摸出了一张名片,给薄靳言递了过去。
薄靳言接过来看了一眼,而后沉声问道:“战总找我有事?”
“你...你妈妈是不是叫薄月秋?”
“嗯,怎么了?”薄靳言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连声反问。
这要是搁在平时,他才懒得回答战天南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怎么感觉这老头儿是来认亲的?
薄靳言心底里其实是挺无语的。
薄月秋只暗示过,他不是霍深的儿子,但并没有说过,他的生父是谁。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你今年几岁?”战天南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意。
他还记得,和薄月秋的那场意外的邂逅发生在三十年前。
那天晚上她喝得很醉,嘴里喊着霍深的名字,却误打误撞上了他的床。
事后他问过她,要不要随她回北城。
她眼里含着热泪,愤慨地给了他一巴掌。
从此,他们便断了联系。
薄靳言蹙着眉头,不耐烦地道:“战总搁这儿调查户口呢?”
“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还有事,失陪。”
薄靳言已经猜到了战天南的目的,他却不愿意继续下去。
单从样貌上来看,他真的很有可能是战家的人。
只是...
薄靳言越想越气,他妈到底惹过多少风流债?
搞得他跟个没人要的野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
霍深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妈确实没必要从一而终。
薄靳言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认亲。
上回就是因为回了霍家,才硬生生错过了乔星纯最需要他的五年。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给自己惹事。
对他而言,长辈很多时候就是来给他添乱的。
战天南深深地看着薄靳言的背影,喃喃道:“像,太像了!”
“老爷,什么太像了?”
“邹副官,去找院方,尽全力搞到一份薄靳言的生物样本,我要和他做亲子鉴定。”
“老爷,您的意思是...”
“照做就是了!这事情先别传出去。”战天南其实还挺希望薄靳言是他的儿子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薄月秋的感情早就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薄靳言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这么优秀的儿子,他没理由不认。
邹德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去找院方协商。
别看战天南的行为有些荒谬,实际上战天南和薄靳言还真挺像父子的。
两人站在一起,身高不分伯仲。
轮廓体型都相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战天南年轻的时候,确实提过很多次薄姓女子。
而薄靳言恰好也姓薄...
两个小时后,当战天南拿着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结果,犀锐的眼眸瞬间漫上了一层水汽。
原来,他竟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亲儿子!
“邹副官,薄靳言那小子在哪里?我要亲自接他回战家!”
“老爷,他目前还在医院住院部接受治疗。据院方透露,他中了很严重的慢性毒,西医束手无策,说是最多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谁下的毒?”
“可能涉及到商战或者是家族内斗,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我去看看他。对了,你让人去联系一下盛老,西医治不了,那就试试中医。”
战天南对薄靳言表现得相当上心,当然这么上心绝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而是因为薄靳言出色的个人能力。
在背景后台缺失的情况下,还能快速在极其排外的北城站稳脚跟,手段绝对不一般。
要是让他来管理广兆集团,他也就不用愁了...
战天南越想越高兴,走进薄靳言的病房后,巴不得整个人都扑上去。
“儿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话刚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整得跟电视剧里的演员一样浮夸。
“战总,你这是?”
薄靳言抽了抽嘴角,不悦地看向战天南。
战天南连忙掏出兜里的亲子鉴定报告书,给薄靳言递了过去,“你看!我们是亲父子。”
“这种东西,伪造起来不难。”
薄靳言总感觉有些恶心,他不是滥情的人,因而他其实不是很能接受,自己刚死掉一个滥情的爸,又来了一个滥情的爸。
“我伪造这玩意儿干嘛?”
战天南有些着急,为了让薄靳言相信他,他甚至还说起了他和薄月秋结识的全过程。
“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当年我在有家室的情况下,对你妈妈一见钟情。那时候你妈妈情系一个大她二三十岁的老头,也就是前寰宇集团的霍总霍深。”
“后来有一天她心情不好,喝得酩酊大醉。我本想着送她回家,她却勾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对她忽冷忽热。”
“我...我那时候...”
战天南说到这里,老脸已经红透。
在小辈面前提及自己的卑鄙行径,这种感觉也太尴尬了。
“所以,我是性侵犯的儿子?”薄靳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认错了人,我没逼她。”
“我妈已经死了,你也可以走了。”薄靳言觉得有些讽刺,原来他骨子里还真是有着几分战天南的基因。
战天南性侵了他妈,他也曾对乔星纯做过不可原谅的事。
这种卑劣的基因,他不想要。
“靳言,你是我战家的血脉,断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要你答应跟我回战家,等老爷子回来,你就可以认祖归宗,正式成为战家三少爷。”
“战总这是找我回去争夺家产的?”
薄靳言完全搞不懂战天南是怎么想的,战寒洲和战屿森俩人明争暗斗的戏码难道还不够刺激?
非要再找个儿子回去,给大家添堵?
“战家没有嫡庶之分,我只看能力。”战天南此前还是有着很重的嫡庶观念的。
但薄靳言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试问一个后台不怎么强硬的年轻人,几度登上全球财报,这样的水平,哪里是战寒洲和战屿森比得了的?
薄靳言原本还想着回绝战天南。
想到乔星纯,他又改了主意,抬眸定定地看向战天南,“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跟你回去认祖归宗,我也可以住进战家庄园?”
战天南没想到薄靳言居然会这么问,片刻的愣神后,连连点头应下,“你要是想住进来,随时都可以。”
“恒星集团是我名下的产业,和战家无关。”
“这是自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动你的恒星集团。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提供你需要的帮助。”
“我不改姓。”
薄靳言算是薄月秋一人拉扯大的,薄月秋纵有许许多多的缺点,但她还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战天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行,随你。”
“让人去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一会儿我就跟你回去。”
“你的情况,不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战天南诧异万分,完完全全被薄靳言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给搞懵了。
“住不住院都得死。”
“别这么说,我已经让人给你去请盛老了。盛老是华国顶级中医大师,这世上就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很好,让人替我收拾一下行李,我现在就要回战家庄园。”
薄靳言很是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么个便宜爹,他对战天南的印象并不好。
但为了能够和乔星纯朝夕相处,认个爹也没什么。
不对!
他不应该去找乔星纯的。
他们才吵完架,他就去找她,多没骨气?
薄靳言想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就怄得想吐血。
和战寒洲也才第一次见,她居然就让他得了手!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不能这么轻浮吧?
两个小时后。
乔星纯随着战寒洲回了家,才换上拖鞋,就看到战天南喜气洋洋地同薄靳言走进了别墅。
她错愕地看着两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薄靳言和战天南站在一起,怎么这么像父子?!
难道,薄靳言也是战家的人?!
乔星纯暗暗心惊,下意识地偷瞄了眼战寒洲的脸色,意外发现战寒洲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像话。
而姜姗姗和战屿森两人的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濒临着全线崩溃。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
原本卧床不起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战寒洲开始活蹦乱跳。
紧接着,又冒出了一个和战天南十分相似的男人。
单看战天南高兴的模样,这男人铁定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子...
“老爷,这位是?”
蒋姗姗很是勉强地挤出笑脸,凑上前缓声询问着战天南。
“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往后他就是战家的三少爷。”战天南不是很愿意提及过往的那段风流史,但提到薄靳言,还是挺自豪的。
他当晚就将薄靳言拉进了家族微信群,发了十来个红包,说什么等战老爷子回来,就让薄靳言认祖归宗。
薄靳言全程保持着缄默,他对认祖归宗没有半点兴趣。
时钟刚过九点。
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刻意挑选了一间离战寒洲卧室较近的一间卧室。
两间卧室间,隔着一个休闲厅以及一个衣帽间。
因此,薄靳言在自己的卧室里,根本听不到战寒洲卧室里的动静。
正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战寒洲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和他争抢家产的人,他能开心就怪了。
和乔星纯一道回了卧室。
他便怒不可遏地将乔星纯抵在墙壁上,咬牙切齿地说:“你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这才过门一天,前夫就追上门来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爸惹的风流债,要不然他怎么着也进不了战家。”
乔星纯不想再被战寒洲掐脖子,就算很讨厌战寒洲盛气凌人的模样,依旧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话说回来,薄靳言虽然不会这么对她,但他闹别扭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气人。
今天白天在医院里,她纯粹是出于关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结果他却冷着脸,说她虚伪。
这样的狗男人她真是受够了。
战寒洲深深地看着乔星纯,他并不喜欢她,但他又不容许薄靳言觊觎她。
再怎么说,她现在都是他的女人。
“乔星纯,我只警告你一遍,不准出轨。你要是敢在婚姻存续期间给我戴绿帽子,我就用熨斗烫坏你,让你再也出不了轨。”战寒洲总感觉乔星纯会给他戴绿帽,恶狠狠地威胁着她。
“熨...熨斗?战寒洲,咱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这精神状态,我瞅着似乎不太对。”
乔星纯暗暗吐槽着战寒洲的变态,熨斗要是烫人身上,怕是会出人命的吧?!
“知道害怕的话,就给我安分点。”
战寒洲单手挑着她的下巴,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可能提出解除婚约平白便宜了薄靳言。
他就算是耗,也得将他们耗死。
“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薄靳言踹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战寒洲在壁咚乔星纯。
战寒洲的另一只手,还在轻挑地挑着她的下巴。
看到这刺眼的一幕,薄靳言的拳头瞬间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