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只觉得脑仁一疼，大事不妙，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渭河水衙本触碰了一些人的利益，本就饱受争议，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得了？
那必然人人喊打，被迫解散，渭河商船征税的事也将无限期搁置！
一想到这里，他就严重怀疑此事有人捣鬼！
“速速备马，朕要亲自去码头！”他大喝一声，十万火急。
“是！”
“……”
随着宫内马蹄四起，这个清晨不再宁静。
约莫两个小时后，李墨以最快的速度出城，带人抵达了太平码头。
此地位于京城城外十几里路的一处码头，这里过往船只数不胜数，承担起了大量的航运工作，算是大夏最为富饶的一个码头，也是水衙的官署所在。
此刻人山人海一片，大量的百姓和劳工聚集，怒骂四起。
“为什么不抓人，为什么不抓人！”
“这个崔三娘本就是渭河的水盗，凶性难改，现在光天化日杀人，必须严惩！”
“没错！”
“取消水衙，严惩水盗！！”
“……”
愤怒的百姓喊着口号，几乎要冲破刑部官员设立的警戒线。
现场的事态远远要比想象更加极端，当李墨看到的第一眼，脸色就冷了，先不说打死人这个事真不真实。
单单现场这个反应，就有问题。
这么多工人连货都不搬了，来和水衙对抗，绝对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要趁机要水衙的命！
他在保护下，穿过了人群，顺利进入了码头边的水衙，这里不大，甚至有些简陋。
“陛下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胡阳，崔三娘等人迅速围拢了上来。
“陛下！”
“怎么回事？”李墨的脸色绷紧。
崔三娘的玉脸同样不好看，愧疚道：“今日早些时候，有一个人来水衙闹事，讽刺挖苦我们的出身。”
“后来手底下的人气不过，便和那人吵了起来。”
“然后我的人动手了，混乱之中，失手打死了那个青年。”
“再然后，就是您看到的画面了。”
“对不起，是我没能约束手下，陛下将我关起来吧，以平民愤！”她一向彪悍豪放的风韵脸蛋此刻写满了自责，想要揽下所有责任。
“不！”
“不是三娘的责任，是我，是我打死的人，陛下要抓就抓我好了。”一名官兵走出，此刻已经被五花大绑。
此人李墨还见过，是崔三娘的心腹手下，在猛子湾立下了大功，还给羽林卫引了路。
“陛下，求求你，不要责怪三娘！”
“三娘为了操练水师已经两天没睡了，这个混蛋是他自己找茬，我只不过踹了一脚，他莫名其妙就死了！”
“我聂同敢作敢当，大不了赔他一条命，请陛下切勿牵连弟兄们啊！”
“不要！”
“陛下，要抓就将我们一起抓走吧，跟三娘无关！”
一时间，所有人都大喊，想要争着受罚。
外面嘈杂，里面也嘈杂，让人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够了！”
李墨大喝，震耳发聩，全场瞬间安静，有些敬畏。
“你们以为赔偿一条命，这件事就可以平息么？”
“如若此事坐实，明日朝堂大批官员就将联合对朕施压，对你们所有人进行清理！河衙水师将全部解散，甚至连码头收税的事都要无限期的搁置，你们知不知道？！” 李墨连续大吼。
全场一凛，不敢说话，四周鸦雀无声，官兵们脸色个个难看。
“事情这么严重？”崔三娘玉手捏拳，脸蛋很不好看。
李墨看着她疲惫而自责的样子，心里不忍，她本可以远离这些的，但因为自己她义无反顾的来了。
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她？
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渭河上的利益很复杂，朕怀疑可能有人在陷害你们！”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陷害？”崔三娘美眸睁大。
“对，所以得尽快调查清楚，而不是谁来担责！”李墨强调。
这时候，所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不敢七嘴八舌了。
聂同立刻道：“陛下，我说！”
“当时那个家伙辱骂三娘，说三娘靠陪睡上位……”
听到这里，李墨的眼中直接闪过一丝恐怖杀机！
“我只踹了他一脚，我真的只踹了他一脚，然后他就摔进人堆里，再然后四周的劳工就大叫了起来，说人死了。”
“三娘告诉过我们，让我们改掉以前的喊打喊杀的作风，所以我有克制，绝对没有下死手啊！”聂同竭力自证，快要哭了。
李墨的双眼一眯，抓住重点：“你踹他哪儿了？”
“肚子，这个位置！”聂同立刻道。
李墨双眸狐疑，这个位置最多踹个内出血不得了了，要直接死人，也太扯了。
“陛下，但尸体检查过了，没有外伤，好像不是被陷害的，可能身体太弱，没扛住。”崔三娘蹙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事实，她敢作敢当的性格不想逃避责任，让李墨难办。
“尸体在哪，朕再检查一遍！”李墨起疑。
“这边！”
一旁的胡明迅速让人抬上来了尸体，只见人已经冰冷，没有呼吸，脸色苍白的吓人，但还没有出现尸斑，死亡时间是完全对的上的。
人满为患的官署，李墨仔细检查，封老等人也没有闲着。
可一番检查下来，死者除了胸口肋骨有淤青，就没有任何外伤了，口鼻也正常，没有中毒，仿佛就是被聂同一脚踹死的。
现场陷入了僵局和压抑，如无转机，河衙危矣，李墨的心血和计划也将付之一炬！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河衙的外面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群情激愤！
“严惩水盗！”
“匪如何做官？”
“有他们在，渭河永无宁日，永无宁日！”
听着这样的声音，千夫所指，崔三娘等所有人莫不是脸色难看，聂同自知闯下大祸，不想让李墨和崔三娘难办，双眼一红。
突然嘶吼：“人是我杀的，跟他们没关系！”
“我还你们一条命就是！”
“三娘，帮我照顾好我老娘，来世我再报答你的恩情！”
说罢，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决绝和义气，抬头就狠狠往石柱上撞去，这力气若撞上，脑 浆都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