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婉约失落的模样，许翰辰眼眸微深：“婉约，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这个病房，会日夜都有人守着的。”
虽然觉得有些破费，可想到自己的人身和清白，季婉约就把这些东西都抛到了脑后。
听许翰辰的安排就好了。
她抿着唇，应了一声，才轻声道：“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不觉得麻烦。”
许翰辰回答的很快，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去想。
季婉约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是许翰辰目光总从季婉约唇边经过，神情越来越冷。
真是好的很，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睛里了呢！
晚上的时候，斯密斯先生到了。
许翰辰老爷子城城，都出现在了季婉约的病房里。
斯密斯先生这次过来，还特意带了专门的仪器，把季婉约的脑袋，从头到尾检查了个干净。
那查起来的严密程度，看着就让人觉得可靠。
花了一个多小时，斯密斯这才给了结果。
许翰辰看了看那一整页的英文，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城城跟老爷子对英文都看不懂，于是只能看着许翰辰：“臭小子，到底上面写的什么？”
老爷子性子急，没忍住抢先问了出声。
许翰辰微微敛眉：“上面说，婉约如果真选择动手术，会有一半的机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是没有什么用处，另外百分之二十的机会是能够重见光明。”
一台手术，生与死，都各占百分之五十。
而生的那百分之五十里，还包括百分之三十的还是失明。
这样赤裸裸的数据面前，许翰辰忽然退缩了。
就连许老爷子，听到许翰辰的这番话之后，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微微抿着唇，眉眼里都带着些疲惫：“翰辰，我们家又不是养不了婉约。何必要让她受这个罪呢？”
这，正是许翰辰想说的。
可却不是季婉约要的。
嘴角带出一抹苦笑来：“老爷子，你觉得，这件事的选择权，是在我手上吗？”
看着亲孙子嘴角的那抹苦笑，老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老了，一辈子的时间，总会教给他们不少事情，比如，谁会是怎样的性格。
婉约这个孩子，他也算是看的比较清楚的孩子了。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性格最是坚韧了。
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就怎么也改变不了。
就比如，年轻的时候，喜欢许翰辰，即使受尽委屈也会一直喜欢。但如果她不喜欢了，那就得用很久，很多年，才能让她心底的芥蒂消失无踪。
城城即使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出现在老爷子跟爸爸之间的情绪不太对。
他忍不住看向老爷子：“祖爷爷，您跟爸爸在说什么？我妈妈她不能动手术了吗？那就是说，我妈妈一辈子眼睛都不好了吗？”
老爷子看着城城圆圆的脸，眼神里满是怜惜；“城城，你答应祖爷爷好吗？等一下，你就去劝劝你妈妈，让她别去动手术了。动手术很危险。不动手术只会瞎了眼，但如果动了手术，可能就会死！”
死？
城城这个年纪，还不太懂死是什么意思，可他却曾经听院长妈妈说的，说是人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城城只要想着，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心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样，疼的他小嘴一瘪，又要哭了。
“城城，城城不想要妈妈死……”
看城城这个样子，老爷子也不好受。
他伸手抱住城城，叹息道：“别哭了，你哭的祖爷爷心也疼了啊。没事的，你去跟你妈妈好好说，只要不动手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城城好不容易被哄好了，果然在见到季婉约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她的怀抱里。
他的嗓音还透着些委屈和沙哑。
季婉约听的心尖一颤：“城城，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城城在季婉约的怀抱里摇摇头，只是还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又开始掉了。
“妈妈，城城不想你去死。妈妈，城城知道，看不见了很惨。我昨天也试了，结果碰到桌子了，疼的很。可我还是不想要妈妈就这么死掉。即使很疼的活着，我也想要城城跟我在一起。妈妈，城城是不是很讨人厌啊，竟然这么难为妈妈。”
即使城城说的断断续续的，可季婉约还是听明白了。
果然她动手术的事情，有些艰难了。
希望不大。
所以城城才会劝她，不要动手术了，就维持现状。
可是维持原状，能维持成这样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又有什么用呢？
季婉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城城说，甚至不敢草率的给他答案。
见妈妈这个模样，城城如何看不懂呢？
他哭的越发厉害了，小手忍不住抓住季婉约的手，使劲的摇：“妈妈，你别吓城城，城城只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回孤儿院了……”
听城城提到孤儿院，季婉约的心顿时抽痛起来。
孤儿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如何能欺骗自己，即使她手术失败了，城城还依旧能过上好日子呢。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城城也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许翰辰虽说现在对城城还不错的样子，但其实，就连季婉约都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有多少是看在她的份上。
而许翰辰对待她，有多少感情，季婉约也不清楚。
万一自己真的走了，即使许翰辰看在城城是个小孩子的份上，能照顾他一段时间。
但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呢？
够不够城城长大成人呢？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这是在许翰辰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的前提下，如果……
季婉约越想，就越忐忑。
她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终于忍不住看向城城：“好城城，别哭了，妈妈……妈妈答应你，好不好？”
城城的头猛地抬起来，季婉约怀里一空。
即使现在季婉约看不到，也能感觉到城城的惊喜：“真的吗妈妈？你真的答应了？”
季婉约摸索着抚摸上城城的头发，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