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醒来之后，回响在病房里的那声死的怎么不是你，到现在还是一把插在季婉约心底最深处的刀子。
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然然的血液流出来的伤口。
她很想笑，可到底还是掉了眼泪：“怪不得我妈不喜欢我，原先看在公司的面子上，她能容忍的我，可是公司破产连累了她老公和儿子了，她就埋怨我了。甚至还会不遗余力的诅咒我吧。许翰辰，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跟我说，我起码不会……”
起码不会，让季夫人看到她对她的濡慕。
说不定，季夫人还在背后笑话她呢。
想起这茬，季婉约越发难过起来：“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我爸妈给了他们过好日子的机会，可他们却怨恨我……之前养我，不是他们亲口答应的事情吗？怎么忽然就又成了我的不对了？不，就是我的不对，是我害的公司破产的。”
季婉约又想到这茬，越发觉得心里悲凉。
许翰辰就只听着季婉约的碎碎念，直到此时听到季婉约又提起这茬来，这才忍不住叹息一声：“婉约，你错了。其实，公司破产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自作自受。”
季婉约不敢置信。
许翰辰轻拍着季婉约的脊背，轻声道：“因为你先前不是怀疑冯家跟何呈恒很早之前就有牵扯的事情吗？于是我就派人去查了查，果然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季婉约不是很懂，只傻愣愣的望着许翰辰。
就听许翰辰接着道：“冯家先前跟季家可是合作公司，换成了你养父母之后，冯家很快就查出来不对劲了。但，毕竟那个时候季家还很有潜力没有颓败的趋势，又有先前的合同在，于是冯家就暂且放弃了对付季家的想法。可三年后，冯家合同到期，两家再合作，冯家那边就设了个小算计，让季家的公司开始慢慢没赚那么多。这么以少积多的，到了你成年的时候，季家公司看起来依旧势力庞大，可内里其实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也就是说，里面只是个烂摊子了。
正在那个时候，季婉约犯事了，需要钱周转。于是……
不过想到这一茬，许翰辰眉头就又皱起来了：“婉约，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问你们季家要赔偿，你当时可是签了一份合同的。”
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季婉约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
不过，也许是因为母亲醒过来了，季婉约最近总是梦见那些年家里还是温馨的模样，所以，关于过去的回忆，也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些。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嗯，我是签了合同的。不过很多份的，我当时还问过我爸……”
说到我爸这里，季婉约还是忍不住的酸涩，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爸就跟我说，这些全都是你提出来的。不过，签了也没什么事情。反正公司会走账的，只要我签了那些合同，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就能两清。”
“傻丫头。”
沙哑的嗓音缓缓说着话，许翰辰喟叹一声，把季婉约紧紧拥抱着。
“那份合同我也知道的，不过只是我跟季总一式两份罢了。你签了那么多字，就当真半点没看吗？”
季婉约抿着唇最终摇了头。
她当时满心里全都是许翰辰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看什么合同呢？
不过，她也是看了一些的，那就是合同上面赔偿的许翰辰的钱。
见季婉约神色复杂，许翰辰也想到了什么，只是抱歉的话他却是说不出来。
怎么说呢？
婉约曾经那么喜欢他的时候，他对她能有几分感情？
人总是偏心的。他当时更在乎白悠然一些，自然要委屈季婉约了。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那么喜欢季婉约，所以，哪怕现在，想到过去她受到的苦，他也愧疚的要命。
十指相扣，许翰辰岔开对过去感情的回想，只轻声道：“当时的合同里，我曾经派人特意去翻看了一下，有个你签署的自愿放弃季氏企业的股份的让渡书，而让渡给的人却是季励。”
季婉约现在也稳住了神情，比一开始要淡定上许多了。
她刚才就猜测到了，哥哥这样负责的男人，怎么可能家里出了事，他没带着老弱病残一起走呢。恐怕就是心里有了愧疚，不敢见她吧。
这么一想，季婉约忍不住想起他来。
哥哥长得不算太好，但也是高挑英俊的，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来都喜欢带着她一起玩。每次别人只要说她半点不好，他顿时就生气了。
就是那么好的哥哥，却最终为了那么点愧疚，出了车祸……
车祸？心脏？
季婉约惊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拽住许翰辰胸前的衣服：“许翰辰既然你把这些过去的事情，都给翻了一遍，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究竟是怎么没了的！”
许翰辰见季婉约这么激动，伸手轻拍了拍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别着急，慢点来，听我跟你慢慢说。”
许翰辰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查探清楚了。
季婉约这么想着，心里却是越发紧张起来。
原本眼睛瞎了之后，就连周医生都跟她说，自己可能会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季婉约却也没怎么多想，毕竟，自己一个废人，怎么着不一样。
可现在，她忽然就害怕了。
如果自己死了，这所有被隐藏的一切，岂不是都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报仇了？
季婉约还是不肯放开许翰辰的衣服，许翰辰只是安抚的拍着她，轻声道：“你应该不明白，怎么你哥哥的一颗心脏，一会儿是秦昊霖的表弟于浩拿去了，又一会儿是冯秋月拿去了吧？”
季婉约连连点头，许翰辰这才轻声道：“这不过是骗局罢了。于浩跟秦昊霖那边是陆锦找的人，而冯秋月这边是何呈恒找的人。你觉得这两拨人，哪一拨更容易得手？”
季婉约还真不知道。
她抿着唇，嘴角也带出了些无措。
但她强迫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