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没有感受到系统的存在,盛晚萤一时不太确定,还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她孤独太久产生的幻觉。
但她仍抱着一丝希望,试探着开了口:“刚才说话的是系统吗?”
【是的。】系统答道。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证明了这一切并不是盛晚萤的妄想。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让盛晚萤恨不得对系统又抱又亲,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在现在的处境下,自己并不能随心而动,而这个发现瞬间扑灭了那股喜悦,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怒火。
“系统不是应该随叫随到吗,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受了多少罪?”盛晚萤将堆积在心里多时的话说出了口。
系统:【尊敬的执行者,由于此次升级内容较大,所以花费了不少时间,对您这段时间获得的不良体验,我在此表示诚挚的歉意,并保证以后会竭力为您服务。】
面对她的控诉,系统客气有礼地作出了应答,虽然没有温度的声音听着让人感到别扭,但诚恳的态度实在让人挑不出错,盛晚萤本就是个大度的人,发泄完情绪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况且,当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
“好啦好啦,之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现在有一个忙需要你帮。”盛晚萤迫切地开了口,“你快帮我换个身份吧,以我现在的躯体,怎么能完成任务呢?”
盛晚萤以为这个要求再合理不过了,但却被系统给驳了回来。
系统:【不行。】
盛晚萤沉默了一瞬,而后勃然大怒:“为什么不行?”
系统解释道:【执行者身份一经分配便无法修改,而且,综合各项信息,当前角色是最适合完成任务的人选。】
“各项信息?什么信息?你倒是说给我听听。”盛晚萤都快要气笑了。
这算哪门子人选?连人都算不上好吗?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要分配这个角色给自己。
偏偏系统还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抱歉,相关信息暂不向执行者开放。】
盛晚萤根本无法理解系统作出该决定的原因,她只明白一点,在任务完成之前,自己只能依附在现在的躯壳上,乖乖地当一株随风摇曳的植物。
可是照这样下去,距离任务完成就遥遥无期了。
似是感觉到了盛晚萤的绝望,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系统又发出了声响:
【不过,我方会尽力满足执行人您的需求。】
听到这句话,盛晚萤原本暗下去的双眸又亮了起来。
“什么什么?”她惊喜地追问道。
但是,系统并没有作出回应,此后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这让盛晚萤的心情犹如做过山车一般,升起又落下。
尝试了几次呼唤,所得的结果都是一片寂静,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
很快,盛晚萤就放弃了与系统取得联系的希望,沮丧地垂下了头,重新变回了那株静止无言的植株,与四周的各类花草一样,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彻底暗了下来,漆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弦月如勾,洒下银白色的微光,晚风轻轻拂过,与偶尔响起的虫鸣声一道,组成了一首和谐的小夜曲。
土壤里的水分皆已散去,没有了潮意包裹在根部,盛晚萤感到浑身舒畅,周遭静谧的环境让她不禁生出了困意。
而就当盛晚萤快要陷入梦乡时,身体深处突然涌上了一股热流,打消了她所有的困意。
热流喷薄而出,急速冲向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盛晚萤就感觉浑身发烫,仿佛流淌在经脉里不是血液而是岩浆,而其中蕴含的热意太过强烈,似要将她的灵魂与身体剥离。
而等到那股热意消失之后,盛晚萤发现自己竟然化作了点点星光飘浮在空中。
正当她惊讶于自身的变化时,一段来自系统的提示浮上了脑海。
【根据反馈,为了执行者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我方特为执行者开启专项服务:形态变换。除了原始的植物形态,执行者还具有光点形态。在光点状态下,执行者可以随意改变光点状态,变换形象。】
【初始阶段下,新形态维持时间有限,仅有一小时,随着剧情的推动和攻略对象好感值的提高,使用时限也会增加,并有可能解锁新形态,还请执行者多多努力。】
认真地默读完说明后,盛晚萤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变换为光点形态,这是什么鸡肋技能?
虽然心里十分嫌弃,但真要放弃又觉得可惜,盛晚萤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开始钻研,不久之后,就掌握了诀窍。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盛晚萤突发奇想。
既然可以随意变换形象,那变成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盛晚萤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以前的模样,一边聚精凝神、专心控制光点移动,须臾之后,便化出了人形。
但光点构成的人形终究不是真正的人身,不但不具有实体,就连轮廓也是模糊的,五官就更不用提了。
盛晚萤看着如幽魂般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破风而来,从盛晚萤虚幻的身体穿过,而后打在了她面前的一把交椅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叮响。
那把椅子由金丝楠木制成,椅背上刻有一幅双龙戏珠图,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行龙,中间则是一颗带有火纹的圆珠,而此刻,那颗圆珠上多出了一根针。
正是刚才那道银光的原型。
针又细又长,本应该一折就断,但现在却几乎整根没入了椅背,更奇怪的是,以那根长针为中心,周围的木质开始迅速变黑,并产生了裂痕,像是被火烧焦了似的。
这莫不是,焚骨针?
焚骨针,莫崇明所使用的独门暗器,针身由纯钢铸成,针尖淬了剧毒,一旦被刺破,周围的皮肤就会迅速发黑,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若解毒不及时,毒素甚至会渗入骨髓,故得名为焚骨。
而焚骨针出现在这里,说明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盛晚萤转头朝窗外看去,果然瞧见一个着玄色长衫的男子向这边而来,她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果然是莫崇明。
虽不知道莫崇明为何深夜到此,但现在必不是与他见面的好时机。
盛晚萤下意识想要躲藏,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装作自己是一颗普通的小草。
她想要蒙混过关,殊不知,莫崇明早就将一切收入了眼底。
莫崇明习惯早睡,一般过了亥时,他就回房休息了,但一个附属门派突然送来急报,需要立马处理批复,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间前往书房去取宗主印信。
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莫崇明便注意到了书房的异样。
书房虽不算禁地,但没有莫崇明的准许,一般人不得靠近,但现在里面却亮起了光,显然,是有不该出现的人进了他的书房。
莫崇明虽然年纪轻轻,但手段十分强硬,早年间他初登上宗主之位,有不少人上门寻衅滋事,吃了几次心软的亏,之后他便不再留手。
刚才的那根焚骨针,直冲盛晚萤的心门而去,幸好当时她幻化出的人形并不是实体,不然很可能当场就毒发身亡。
而在发出毒针后,莫崇明就疾步向书房奔去,脚刚一落地,他便朝刚才光亮起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一道光束消失,然后化作了一盆草。
书房朝南的窗沿不仅宽敞,采光也好,莫崇明便将花花草草都安置在上面。
但是,经他培育过的花草,大多活不过三天,不到一周就会被新的一批所取代。
所以,即便莫崇明养过不少花草,能长留在他身边的寥寥无几,更不用说被他记在心上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盛晚萤就是那个例外。
在丰润泉水浇灌下,盛晚萤不但坚持了近半个月,还能保持郁郁葱葱,与周围枯黄的一片相比,她实在是太特殊,特殊到引起了莫崇明的注意。
不知从何时起,莫崇明渐渐记住了她的样貌和位置,对她上了心,每次来书房都要先到窗台前看她一眼,确认她无恙后再走开。
因此,莫崇明只瞥了一眼,便能肯定,那道光束消失的位置即是盛晚萤所在之处。
另一边,盛晚萤则选择了闭眼装死。
但这个法子显然不管用。
尽管盛晚萤合上了眼,其他四感并没有一起关闭,一阵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中,且越来越近,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莫崇光在朝自己靠近。
自己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好的预感已然升起,但盛晚萤还怀有一丝侥幸,希望莫崇明只是顺路过来瞧一眼。
但很快,那点侥幸就消失无余了。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唤起了盛晚萤幼时与其他女孩揪头发打架的记忆,她吃痛地睁开眼,只见莫崇明就立在她面前,手里还捏着一片叶子。
等等,一片叶子!
盛晚萤很快就明白了疼痛的来源。
她还没来得及呼痛,就看见莫崇明又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柄叶片。
“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是我弄错了?”莫崇明喃喃自语道,“不该啊,要不再扯一片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又扯掉了一片叶子。
刚才那阵疼痛还未完全消退,新的一阵又紧接着袭来,若不是盛晚萤现在身为植物无法发声,她一定惨叫连连。
盛晚萤还没缓过来,莫崇明又瞄准了其他位置,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茎杆与土壤相接的地方。
盛晚萤立刻感到脊背一凉。
与此同时,莫崇明再度开口道:“还没有反应?要不干脆把它连根拔起?”
这下,盛晚萤是真的被吓到了。
原本她想着,如果只是扯叶子,努力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她实在没有想到,莫崇明竟然想要她的命。
潜藏在心底的求生欲猛然涌起,促使盛晚萤做出了反应。
翠绿的叶子周围飘散出点点荧光,最后汇集在顶端的叶片上,凝聚出一个发光的大字。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