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还好吗?”
耳旁,肖寻陌温润的声音响起,许觅才蓦地从一时的困顿中清醒。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有点走神了,没事。”
真的没事吗?
肖寻陌浓眉微拧,眸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探究:方才,她的眸色茫然沉郁,没有聚焦一般,随后眸底又升起暗色,铺天盖地般。即便此时回神,眸中沉郁的神色尚存。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神色,那个让她可能永生难忘的男人究竟是谁?究竟与她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还有,她放在沙发边缘的右手,拳头握得那般紧……
清醒之后,许觅才感觉右掌的疼痛,悄然松拳,掌间因为指甲的深嵌已落下明显的月牙印子,倘若不是肖寻陌喊醒她,可能嵌出血印尚不自知。
再留意到周围看过来的眼神,显然,她的失态落入了他人的眼里。
从进门到现在,她在这会终究感觉到了不自在:这些人都是学医的,不知又会如何的看待她刚才失态中的反常?
她其实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对吗?
许觅垂眸,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我选大冒险。”再抬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点,语调变得轻松一点。
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们一般正常。
“哦,大冒险啊。”谭丽终于得见许觅的囧态,心情尤为地好,暗自与史姝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说道:“那就还是跟小姝一样,摸手识人。”
许觅尽量维持着笑容,笑容中没过一丝苦涩:果然,她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对于别人来说不过一个简单的碰触,连握手都算不上的动作,她却即便是听见都有些心慌焦躁。
一时的沉静,谭丽的声音再次传来:“许小姐,你又讲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怕待会摸不出哪一个是肖师兄,不敢玩大冒险了吧?”
女朋友摸不出哪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呵~肖师兄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丽丽,你胡说什么呢。”史姝婉声阻止她般,转而对许觅道:“许小姐,其实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啦,我刚才不是基本都错了,玩游戏而已,你不用太认真想太多的,。”
“不用了,我替她罚酒。”又一道声音响起,是肖寻陌的,他说完便去拿起一听啤酒。
不过,很快便有人说道,“寻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可是说好了这个不能假手于人的,你看小姝刚才不就是自己罚的酒嘛,咱们得有游戏精神,”那人便是之前帮史姝解围的那位。
附和声跟着响起:“老肖,朋友间玩玩游戏而已,无伤大雅的事情,确实不用这样。”
“我……”
“我真的没事的。”
肖寻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许觅轻声给喊住了,她说着从肖寻陌手中拿过那听啤酒,就在肖寻陌自然的认为她要选择直接罚酒时,却见她将啤酒重新放到茶几上,改为拿起上面的眼罩道:“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史姝婉声回应,随后指着旁边的贺岩之说道:“不如就让师兄和贺大哥两个人就好,不然师兄可能又要像刚才一样吃醋了呢。”
一句话,既帮肖寻陌说明刚才的行为并非没有游戏精神,又似乎帮许觅减少了猜测的难度。从而也减少了被罚的可能,在旁人看来,是解围无疑。
众人没有意见,却不由地将史姝和许觅做一番比较,史姝落落大方,又人美心善,如果不是结婚了,她应该比这位许小姐更适合肖寻陌。
却不知,这位人美心善的史小姐想的是:只有两个人,如果许觅说对了,那是理所应当。但如果说错了,呵~
关于只猜两个人,肖寻陌自然是没有意见,要不是许觅应下了,他希望是不要大冒险的,毕竟在别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很清楚,这对于许觅来说就是一次很大的冒险。他只是不明了,她何苦要勉强自己。
何苦要勉强自己?
这个问题许觅也问过自己,。
恐男症困扰了她这么多年,她曾经多少次的告诉自己,不就是不能跟男人接触吗,没什么的,大不了她一直离这些男人远远的,一个人的生活不是也挺自在美好的嘛。
曾经,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认为悄然发生了变化。
眼下,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很想去克服这个问题,别的女人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她怎么就不可以了?
也有对自己的一种试探,试试,对于她来说,肖寻陌是不是真的跟别的男人不一样的。
为了减少自己因为恐男症已经油然升起的慌乱,在戴眼罩之前,她暗自看了看贺岩之。
贺岩之的五官并不算很立体,但这不立体的五官融合在一起,却很是和谐,不乏俊雅。一双眼睛明明是单眼皮,却大而有神,眼睛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有些书生气,更显斯文儒雅。
他面上会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温煦且有亲和力。
戴上眼罩后,许觅面对着黑暗,那种慌乱的感觉有多了一些,心里一遍遍做着心理建树:他看起来应该是个好人,而且他是肖寻陌的朋友,碰一碰没关系的……
可,当真的在史姝的指引下碰到一只手时,她顿时指尖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她倏地收回手,握了握拳头,努力的控制着那种想颤抖的感觉,想继续下去。
其实,虽然只有两只手被猜,也是有一些难度的,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意,两只手都同样的修长,同样的骨节分明,哪怕是在场看热闹的人瞧着都觉得这两只手很像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
他们眼看着许觅只碰了一下贺岩之的手,便去摸肖寻陌的手,不禁面面相蹙:不会吧?就这么碰一下指尖,就直接给PASS掉了?
一旁,史姝的表情变了变。不过,似乎很快就证明了她应该是多虑了,因为许觅摸了摸肖寻陌的手之后,又重新回来摸贺岩之的手了,必定是难以确定。
再看肖寻陌的神色,虽是一贯的淡然,但目光轻沉,这让她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黑暗中的许觅,只觉头晕耳鸣,心慌气短,面色也白了几分……
从重新握上贺岩之的手之后,她就没有再去碰肖寻陌的,准确地说就没有再松开贺岩之的手。
哪怕是那些不适的感觉愈来愈明显,没有松开!
哪怕是掌间已经冒出虚汗,手指不受控的微微发颤,没有松手!
直到所有的不适疯狂肆虐,似乎要占据她的整个身体……
直到身猝然失去所有的感官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