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戾王尚未娶王妃,何来舅兄一说?”
章仲元悄悄看向那位正在对乔氏母子嘘寒问暖的祖宗,见那位祖宗眉眼间的戾气散去大半,心底稍稍松一口气。
先前他不想暴露钦差身份,便想着晚些再去找守城军统领要求放了乔氏母子。
不曾想,竟让他在此处见到这位祖宗。
戾王乃先皇幼弟。
当今皇上的亲皇叔。
先祖皇帝在位时,戾王是最受宠爱的皇子。
甚至一度有传言说先祖皇帝想改立戾王为太子。
后,先祖皇帝病重,太子遇刺身亡。
先皇临危受命,执掌朝政。
据说,先祖皇帝临终前,曾将一支秘密军队交给戾王,用以防身。
真相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先帝继位后,处处针对尚且年幼的戾王。
更是打着为国祈福的名义,将不到十岁的戾王送去离京千里外的无名寺。
戾王的戾字,也是先皇所赐。
从这个“戾”字,便能看出先皇有多憎恶这个幼弟。
后先皇暴毙,新帝登基。
戾王摇身一变,成了守卫边疆,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多年来,戾王身处边疆,保家卫国,将昔年被其他几国夺走的土地,城池,一一夺回。
边疆百姓将戾王奉若神明。
战场上的戾王更是从未尝过败绩。
被誉为战无不胜的战神!
戾王战功赫赫,却性子极其古怪。
他对女色毫无兴趣。
对珠宝钱财,也从未多看一眼。
旁人便是想讨好他,都无从下手。
曾经,戾王的母族仗着与戾王有亲缘关系,便自作主张给戾王送女人,还打着戾王的名头在外办事。
戾王得知后,亲自带兵围了他母族。
众目睽睽之下砍下他嫡亲舅父的头颅,将母族所有人全数下大狱。
随后递上母族的犯罪证据,令他母族直系血亲全部被砍头,三代内亲族被流放千里,三代不得科举,无昭不得入京。
戾王这等大义灭亲之举,颇受争议。
有人说他性格乖戾,嗜杀成性,连嫡亲外家都不放过,简直泯灭人性。
也有人说戾王大义灭亲,胸有大义,乃君子风范。
外人的评判,戾王从未在意。
他依旧我行我素,镇守边关守卫国土。
章仲元曾与戾王有过一面之缘。
见到戾王之前,他脑海中的戾王是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壮汉。
当他真的见到戾王时,险些不敢相信。
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令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戾王,竟是个容貌俊美,身形削弱,眉心带着一点朱红地俊美青年。
那次见面,给了章仲元极大的心理冲击。
以至于,过了几年他仍旧能一眼便认出戾王来。
“我表姐乃是京城沈家的嫡女,戾王的第一个女人,你敢动我试试?小心我表姐跟戾王吹枕头风,届时,你们全都要掉脑袋。”副统领养着下巴洋洋得意地道。
章仲元额头冷汗簌簌直冒,心道,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见戾王脸色沉下去,章仲元赶紧道,“胡说八道,戾王殿下镇守边关多年,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你所谓的表姐,更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来人,将他捆了带下去。若是敢反抗,便以抗旨处置。”为了不受这个蠢货的牵连,章仲元赶紧让人将他堵了嘴带下去。
副统领没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却不敢抗旨。
只能任由衙役将他捆住带下去。
牛师爷的尸体也被抬下去。
章仲元本想跟戾王见礼。
话到嘴边,被戾王一记冰冷地眼神阻止。
于是,他便转而看向乔木兰,带着几分试探地问,“不知乔娘子对今日的结果可还满意?”
“回钦差大人的话,民妇不敢有意见。”乔木兰道。
章仲元一听这话就知不好。
不敢有意见,可不是没意见。
“若无事,民妇可否带着孩子先行离去?”牛师爷的血迹还残留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若是平日便也罢了,偏生刚才还发生了那个副统领的事,小元宝和小如意都有些被吓到了。
尤其是小元宝,脸色苍白她看得很是忧心。
“自是可以。”章仲元就差亲自将人送出府衙大门了。
离开府衙,乔木兰便与陈月娘一人抱着一个,大步往客栈而去。
刚走没两步,便被人抓住手腕。
“上马车。”连先生道。
与此同时,长生也赶着马车来到乔木兰他们跟前。
长生赶忙道,“此处距离乔娘子落脚的客栈有些远,小少爷和小小姐有些受到惊吓,不如先上马车喝口茶水给小少爷和小小姐压压惊。”
“多谢。”若是乔木兰自己,她绝不会上马车。
可牵扯到她的一双儿女,她便无法狠心拒绝。
上了马车,小如意就不要陈月娘抱了,挣扎着要去乔木兰怀里。
小元宝小脸煞白,额头也有些发热。
乔木兰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她腿上,轻声细语的安抚两个孩子。
小如意紧紧搂着乔木兰的脖子,把脸埋在她怀里,素来活泼好动的孩子忽然如此安静,叫人看着心疼。
连先生眼底闪过一道凶光,心底杀意涌动。
车厢内,唯有乔木兰感受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路无话。
到了客栈,却发现他们的行李全部都被扔了出来。
客栈掌柜将房钱退还给他们,连声抱歉,说什么都不肯做他们的生意。
乔木兰黑着脸,知道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若是以往,她必然不会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动怒。
可眼下,小元宝额头发热,小如意也被吓着了。
匆匆忙忙让她去哪里找落脚处?
且,她猜测,即便自己去其他客栈也只会落到相同的下场。
实在不行,只能先去那个地方了。
若非实在无处可去,她当真不想去那处。
就在这时,她耳边响起男人那清冷温润的声音,“先去我那,旁的事,容后再说。”
“你再府城也有宅邸?”乔木兰狐疑地看向他。
“嗯。”连先生颔首道。
乔木兰有些犹豫。
知道他四年前未曾来过灵泉县后,她便不想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
可若是不跟他去,她去那个地方便有很大的可能会掉马。
她倒不是怕掉马甲,而是不愿去应对掉马后的种种麻烦。
仅一个楼听风,就足矣让她头痛。
她正犹豫,便听到耳旁传来男人好听地声音,“你莫不是,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