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满门被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安庆府。
乔木兰作为杨府灭门前，与杨家有过密切接触的人，理所当然的被赵知府找去谈话。
好在，赵知府对乔木兰的为人也算有几分了解。
知晓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便将谈话地约在酒楼。
“知府大人，久等了。”乔木兰来时，赵知府已经在雅间中等候。
待看清乔木兰身后的男子时，赵知府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随即，很快消失无踪。
“两位喝茶，想必以乔娘子的聪慧，应当已经猜到本官今日请乔娘子来的目的？”
赵知府为他二人倒茶，言谈神态中不见半分上位者的居高临下，而是如同寻常好友般与他们闲聊。
乔木兰也不绕圈子，直接问，“知府大人可是想问杨府灭门案之事？”
“那晚，到底发生何事？还请乔娘子告知。”赵知府客气询问。
乔木兰看向雅间内的第四个人，面带犹豫之色。
见状，赵知府便明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新上任的师爷支开。
才对乔木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乔木兰耸肩道，“此事我也不甚明了，赵知府想知道那晚发生的事，不妨问问别人。”
问别人？
赵知府眉头微蹙。
刚想问她，口中说的别人指的是谁？
就见坐在乔木兰身旁那个容貌俊美，却脸色苍白满脸病态地男子轻咳两声开口道，“咳咳咳，有些事赵知府还是莫要知道得好。”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在我管辖范围内，发生灭门惨案，我岂能不管？”
说完，赵知府又看向那个满脸病态的男子道，“不知先生可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家的灭门惨案，又是何人所为？”
“即便知道真相后，你亦或你全家人的性命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你也还想知道？”连先生原本无害的眸光，忽地变得锐利。
目睹他一秒变脸的赵知府似想到什么般，眼底闪过犹豫。
随即又下定决心般说，“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你知道真相又如何？”连先生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一个“宁”字，让赵知府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如纸。
在朝为官，他岂会不知宁王此人。
即便没见过宁王，也曾听过宁王的手段。
他万万没想到，杨府没灭门一事，竟与宁王有关。
“是我不自量力了。”赵知府自嘲般道。
随即又眼神复杂的跟乔木兰和连先生道谢。
此刻的他，总算明白，那男子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知道真相又如何？
他无法为杨家主持公道。
无法捉到灭杨家满门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刘振刘御史是你的恩师？”连先生忽然问道。
赵知府满脸惊愕，随即防备地看向他。
此事知晓的人寥寥无几，他怎会知道？
莫非，他也是宁王的走狗？
“刘振刘御史清正廉明，先祖皇帝在位时便对他赞誉有加。还险些让其成为太傅，教导诸位皇子功课。可惜，先帝登基后，刘御史因得罪宁王，遭人陷害，举家被流放。”
“赵知府作为刘御史的弟子，可想过为刘御史翻案，还他一世清名？”
连先生这番话一出，赵知府便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
他索性心一横，承认了自己与恩师的关系。
“我想！可当初陷害恩师的人是宁王麾下，人证物证俱全。如今宁王势大，区区一个我，如何能为恩师翻案？如何能还恩师清白？”提及恩师的愿望和屈辱，赵知府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
却听对面那个一脸病态的男子轻描淡写地道，“一月内，你会收到调派回京的任命。回京后，会有人去找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做好你分内事便可。”
“切记，不要去查任何与宁王有关的案子。”
赵知府震愣许久，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等他反应过来那男子的话，想问些什么时？
却发现，对面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此刻，雅间中，只剩他一人。
方才男子坐的位置，桌上，留下一块玉佩。
他起身拿起玉佩，瞳孔骤然放大。
竟是……
*
繁华喧闹的街道上，美艳动人的乔木兰与脸色苍白多了几分病态的连先生并肩而行。
两个样貌同样出色的男女吸引力不少人侧目。
他们却早已习惯，且不以为然。
“你想拉拢赵知府为你所用？”乔木兰问完，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赵知府此人正直却不迂腐，圆滑却不失原则，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连先生淡笑不语。
她说的，正是他所想。
如同上次杨府的事。
他让人给杨家人下了三更死的毒。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想到了利用三更死的毒，让杨家对宁王心生芥蒂。
最好能挑拨得杨家与宁王翻脸。
明明他们从未商量过，做的事目的却大致相同。
方才亦是如此。
他从未与她说过，想拉拢赵知府。
她就是知道，他的想法。
这不是心有灵犀，又是什么？
“你觉得这两对小头饰，哪个好看？”乔木兰手里拿着两对头饰，一对是小铃兰模样，一对是小蝴蝶，做工都很精美可爱。
乔木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问他。
连先生盯着她细长的手指看了许久，说出口的话却是，“你整日伺弄药材，双手从未闲过，为何手指还如此纤细白嫩？”
“……你有病吧？我让你看头饰，谁让你盯着我的手看了？”登徒子似的，是不是欠揍？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来，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明显。
连先生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手握成拳，放在自己唇前轻咳几声，指着那对小铃兰头饰道，“这对小铃兰适合小如意，蝴蝶样式的她有好几对了，铃兰的还没有。”
“还真是。”乔木兰倒是没想到他对小如意关注得如此心细。
她问卖小首饰的摊贩这对铃兰头饰多少银钱时，头上被他插上了一根发簪。
“你做什么？”她伸手便要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被他伸手拦住，“很适合你，戴着吧！”
说完，便丢给摊贩一锭银子，牵着她的手腕离开。
身后的摊贩将那锭银子收到怀中，笑得见眉不见眼。
经过一处高塔时，乔木兰一眼认出那晚，他便是带着自己从那上面一跃而下。
她突然停下，盯着他问，“那晚，你带着我从上面跳下来时，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爱”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