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中,乔木兰如往常般去李记药铺看账册。
再见到李掌柜时,发现他气色明显差了许多。
身旁也多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乔木兰认得此人,是李掌柜的长子李文骞。
“这是我长子文骞,往后府城那边的生意我打算交给文骞打理,往后还请乔娘子多多提点文骞。”对过账后,李掌柜对乔木兰道。
乔木兰微微颔首,道,“李掌柜说笑了,相互合作哪里称得上提点一说。”
听她这般说,李文骞眼底闪过一抹自得。
嘴上却说,“还是需要乔娘子多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乔木兰不喜李文骞看自己的眼神,言语间也多了几分疏离。
也不知李掌柜是没看出来,还是故作不知,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稍后,伙计来找李掌柜,有些事需要他出面处理。
李掌柜走后,李文骞看乔木兰的眼神便更加地肆无忌惮,言语间还带着几分轻佻,“往后还请乔娘子多多指教。”
说话间,他竟要伸手去拉乔木兰的手。
乔木兰脸色一冷,目光锐利如刀刃的朝他看去,“不想要你的手就尽管继续。”
许是她眼神太过锐利。
李文骞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也冷了下来。
“李记药铺往后是要我继承,你还想继续合作就对我客气些,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文骞眼神阴鸷地对乔木兰道。
乔木兰嗤笑道,“你这样的心思,李掌柜可知晓?”
“休要用我爹来压我。难不成,你真当我爹会为了你不要我这个亲儿子?”李文骞冷笑道。
“既然你不怕,为何要等你爹走了才露出真面目?”乔木兰不屑道。
继而又道,“合作与否,取决与我。懂?”
“可笑至极,有本事你就别跟我李记药铺合作。我倒要看看,除了我李记药铺,谁还会搭理你一个女人。”李文骞一脸高傲,言辞间很是看不起乔木兰女子的身份。
乔木兰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后悔。”
说罢,她转身离去。
从里间走出来遇到李掌柜,她便停下脚步问李掌柜,“李掌柜,往后这李记药铺可是由令公子说了算?”
李掌柜不知她好端端为何会这般问?
但既然她问起,他便道,“我年岁大了,文柏一心念书,这铺子是要交给文骞接管。”
“可是文骞说了什么话惹得乔娘子不快?”
乔木兰摇头道,“无事。”
她也没跟李掌柜说李文骞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
没必要。
方才李文骞说了很多废话,但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亲儿子和合作伙伴,李掌柜会选谁自是不必多想。
从李记药铺离开,乔木兰本想去一家点心铺子买些桂花糕。
途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
她眼眸微眯。
目光落到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是谁?
稍作迟疑,她便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一条巷子,左弯右拐后,进了一座宅院。
宅院外,有一颗大槐树。
呵,男人。
乔木兰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转身离开。
晚些,乔木兰找到无忧。
她给了无忧一张药方。
无忧不解地看她,“你给我这个作甚?”
“药浴的方子我先前便给过你,这是接下来的方子。配合这上面的针灸之法,便可拔除他身上一部分毒。”乔木兰将药方和针灸的法子一并交给无忧。
“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便这样轻易交给我?”无忧诧异地看她。
乔木兰道,“这本就是你神医谷之物。”
闻言,无忧便坦然收下,并道,“既然是我小师妹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将东西收下后,才问,“好端端你为何将药方和针灸的法子都给我?”
“男女有别,我终归是有些不方便。”乔木兰随便扯了个借口,又道,“且我的医术也不如无忧先生精湛,若是途中遇到什么变故,无忧先生也可及时应对。”
深知无忧脾性地乔木兰为了堵住他的口,故意说道。
无忧颇为自得的点头道,“这倒是。”
“无忧先生与连先生可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乔木兰状似无意般的闲聊道。
“自然,我八岁便认识他,至今也有十几年了。”无忧道。
乔木兰先是吹捧一番他们的友情,等无忧被她捧得飘飘然时,才问,“无忧先生四年前跟连先生来灵泉县时,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谁说我们四年前来过灵泉县了?”无忧先生疑惑道。
“啊,没来过吗?我以为连先生对灵泉县这般熟悉,是因为曾经来过呢?”乔木兰故作诧异的问。
无忧先生摇头道,“四年前他还在……总之,我跟连先生都没来过灵泉县,这是第一次来。”
“原来如此。”乔木兰嘴上这般说,心底却并不平静。
原来,四年前他未曾来过灵泉县。
那四年前山洞里的男人便不可能是他。
此刻的乔木兰,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好像一块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她心底堪堪升起的那点小火苗,也灭得干净。
每月十五,是连先生体内蛊虫和剧毒同时发作之日。
以往这个时候,他必会痛苦万分。
今夜,他却泡在药浴中,闭着眼睛忍受着体内的蛊虫和剧毒的撕扯时那种痛不欲生的剧痛。
那种五脏六腑被撕碎的痛,令他额头不断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于他而言却早已习惯。
当他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是你?”他睁开眼,看到来人后嘴角的笑瞬间消失。
无忧先生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是谁?”
连先生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一眼,没看到其他人。
当即皱起眉头。
“别看了,只我一人。”无忧先生知道他在找谁,直接戳破他的念想。
连先生眼底闪过一抹烦躁,问无忧,“她为何没来?”
“你问我,我问谁?”说话间,无忧先生手持银针走到连先生跟前,道,“别说废话,我要开始为你扎针了。”
“嗯。”连先生压下心底的烦躁,任由他给自己扎针。
起初一切都还很顺利。
越到后面,连先生就觉得体内那股痛不欲生感更强。
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撕碎般。
“啊——”
终于,他没能控制住汹涌的内力,忽然爆发把浴桶震碎。
无忧先生整个人直接飞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