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在LED屏幕上折射出扭曲的霓虹。林深把脸贴在落地窗上呵出一片白雾，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敲击莫尔斯电码。这是他在科技园当安保员的第二十七天，监控室的红外线光标每隔五秒扫过他后颈，像柄悬在动脉上的手术刀。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惊得他手抖，速食便当的酱汁溅在值班表上。他慌忙用袖口去擦，油渍却在「林深」两个字上洇开暗红，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层监控死角在B区货梯间。"保温桶搁在控制台的刹那，桂花香混着陈皮红豆沙的甜腻漫进鼻腔，"吃慢点，当心胃疼。"
苏岚的羊绒围巾扫过他手背，林深盯着她嵌着碎钻的美甲在键盘上跳跃。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雪花屏，警报器却安静如沉睡的兽。女人哼着《茉莉花》的调子，将保温桶第三层暗格里的药片倒进他手心。
"褪黑素别过量。"她指尖点着他熬夜通红的眼尾，"年轻人总觉得自己是永动机。"
林深蜷在转椅里吞咽温热的甜汤。落地窗外，平安夜的初雪正簌簌落在苏岚肩头。她总在23:47分出现，带着不同材质的保温容器，像准时来投喂流浪猫的邻居。上周他高烧晕倒在消防通道时，也是这双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把他拽进怀里，薄荷油混着焚香的气息，像童年记忆里外婆的樟木箱。
"小林，来看看这个。"苏岚突然俯身贴近他耳畔，发丝间雪松香压过了监控室的金属腥气。她莹白的指尖点在某个监控画面：清洁工正将黑色设备黏在通风管道内侧，虹膜在镜头下闪过诡异青芒。
林深后颈炸开冷汗。那是他上个月参与测试的量子通讯模块，本该封存在地下三层的保险库。
"你负责的巡逻路线，"苏岚在值班表上画圈，鲜红唇印恰好盖住他名字上的油渍，"明天开始改成双数楼层吧。"她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警报按钮，林深注意到她左脚高跟鞋跟有道新鲜刮痕，像是刚从通风管道爬出来。
午夜钟声响起时，苏岚留下的牛皮纸袋正在他膝头发烫。撕开火漆封印的刹那，泛黄的乐谱纸飘落在地，巴赫《哥德堡变奏曲》的谱面上，休止符全被替换成二进制代码。
窗外雪越下越大，远处双子塔的激光束突然调成诡异的靛蓝色。林深摸到纸袋底部冰冷的金属U盘，接口处蚀刻着蛇形纹章——正是上周失踪的那批实验样品上的标志。
控制台突然发出蜂鸣，所有监控画面同时跳转为深空星图。林深在惊惶中抓起对讲机，却听见苏岚带笑的气音从电流杂讯里传来："Merry Christmas，我的小钥匙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