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笑道:“陛下要杀他们,早就亲手杀了,不用我们费劲!他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那么大将军您说,我们的陛下是不是太糊涂了呢?”尉迟敬德点了点头,康崇说的没错:世民不是这种人,这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犯错!
突利可汗和阿史那社见唐朝这里的三位高官都没有任何异心,于是就慌忙去海滩,找寻乙骏的海船,就此离开东莱外岛。
乙骏见这两位可汗慌忙逃窜而去,就对德琴说道:“你留在中原做什么?走吧!”德琴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却被笑嘻嘻的安元寿拦住,说道:“别忙,多了公主殿下,中原又不会万劫不复!你不是已经嫁给乙骏了吗?何况又是吏部尚书长孙大人亲点的不老楼东莱集镇的副管,怎么着也不能擅离职守吧,何况我们安康两家还要多多地、正正经经地陪给你许多许多嫁妆!”已经十里红妆一次了,难道还要正式地正儿八经地再嫁一次男人?昨天的那次不是太算数?那怎么算数呢?
乙骏大皱眉头,这位安大爷是不是没话能说了呢?德琴偷偷瞄了眼安元寿,但是心情始终不能放松,默默地低头不语。安元寿又说道:“乙骏!粮仓图在哪里,想让陛下相信你,不想现在死,就带路吧!”
乙骏说道:“我带路就是了!”
众人在荒岛的岩石底下,见到了一个一丈多宽的岩穴,放置了一口铁皮柜,但是要说金银珠宝,还真的一颗小珍珠都没见到。
安元寿想把铁皮柜打开的时候,乙骏就冲了过来,一把按住铁皮柜,说道:“安大公子!且慢!”
乙骏嘴角含笑,一面低声说道:“你急什么!见了陛下,当面打开吧,不然现在开了箱,谁说的清楚?你直接撬柜子的话,怎么行?难道您也忘了查赃都是上封条的,对不对?”
安元寿和康崇相视一眼,这位县丞一点都没惊慌万状,也没见他害怕过什么,说话淡淡而笑,大风大浪都是泰然无事!船工见有柜子,于是上前来搬运,而安元寿说道:“我们自己搬!”鬼知道前脚搬,后脚就丢大海去呢!
于是安元寿把铁皮箱搬运到了船上,康崇这时又带来了铁勒的可贺敦。
可贺敦见到乙骏,一时激动地冲上来,双手捧住乙骏,见乙骏面目憔悴,于是说道:“乙骏!”
乙骏刚想甩开可贺敦的手,却发现身旁的安元寿、康崇、尉迟敬德和德琴无不吃惊地望着自己,乙骏便让船工把可贺敦第一个扶上船,又把康崇等人送上了船只,最后他便坐在了船梢之上,可贺敦坐在了船尾,两人离得十分远,可贺敦倒没有十分介意。反而是安元寿暗地里拉了拉康崇身后的衣服,心想:麻烦了,这位县丞大人真是很有来头。铁勒的可贺敦又不是没有她自己的亲儿子,那她刚才同乙骏拉拉扯扯做什么呢?
一路过来,安元寿就瞪着这个可贺敦,这老女人好像很久没见过年轻男子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就没放过乙骏,乙骏虽然外表斯文,但也不至于十分特别,而安元寿秉承了胡人深眼浓眉的面貌:尤其一副晶亮的眼睛,精湛如星。要说比安元寿更顺眼的应该是康崇,他被李世民关在深宫做领侍卫将军,太浪费了,走在路上,投桃掷果、投怀送抱、宽衣解带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这位可贺敦应该感觉不到一旁的帅锅美男,眼睛里直勾勾的就是人家乙骏!
乙骏一直侧着脸,面对茫茫的大海。而安元寿近身拍了一下乙骏,笑道:“我们在洗头,你在洗脸呐!”
说实话,海浪裹着海水溅得人人身上头上全部湿答答的。别人都躲着海水都来不及,乙骏倒好,面对着海浪,脸面上全部是海水,仿佛船里头出了个鬼!
船上人人都笑了起来。唯有德琴和乙骏绷着脸,各怀心事。
安元寿又对德琴说道:“德琴妹子!碧瑚是他什么人呐!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好过自己的小娘子?”问得好,德琴和乙骏立刻间同时瞪向了安元寿。这位安大公子挺能惹事生非的哇!
德琴瞪了一下安元寿就扭头不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一丝一毫像是好人。乙骏无意中又与可贺敦四目而视,可贺敦好奇的问安元寿,说道:“公子!这个孩子怎么了?”
安元寿说道:“这孩子应该不象是正人君子!女人多得没法数!”
可贺敦冷笑道:“正人君子就不该有三妻四妾吗?!”
安元寿和可贺敦同时呵呵大笑,笑的乙骏和德琴很不自在,一对神经病!
过了两个时辰,船只总算回到了东莱县作坊码头。他们是最后一批回到东莱的人。
安元寿和康崇把铁皮柜先搬到岸上,尉迟敬德把乙骏捆绑结实,而安元寿对德琴说道:“公主!要不要捆呢?”德琴赶紧连忙跳到岸上,生怕安元寿真的来捆她。
接着,众人呆呆地发现,安元寿像个大孝子一样,搀扶着可贺敦的胳膊,把可贺敦扶下船只,一面笑道:“小心哦!可贺敦!我们唐朝会把东莱最好的捧到您面前!您想吃什么尽管开口,不要客气!”可贺敦有三十年没有回到东莱,于是说道:“那就住到县衙去吧!怎样!?”
安元寿笑道:“好的!好的!”近乎像在谄媚着皇帝一样,李世民如果到这份上,估计也会谄媚到吐毙。
而康崇拍着安元寿,说道:“大侄子,我怎么觉得自己很不自在呢?我是你三叔,你怎么不搀我呢?”
可贺敦说道:“康崇,你跟你爹康仕德一样,见了谁都不会自在!”
安元寿没有搭理康崇,而是托着可贺敦的手心,像只叭儿狗一样,说道:“小心哦!可贺敦!海滩上还是有石块的!脚痛不痛啊!小心哦!您老一定要小心!我扶您吧!”可贺敦立刻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他说得已经没有了任何走路的本事!
被捆在一边的乙骏见此情景,几乎想一巴掌替李世民拍过去。忽然又想到,安元寿这种胡人是没有什么地域之分和血统之分,人家就想着天底下谁是王,谁就是娘!他们这种胡人,四海为家,见谁都是十分笑,十分孝,奉承得天底下的主子们开心了就好!做生意么,第一步就是低头又哈腰!凉国公的儿子,已经位居人上,但是见了主子都没例外!李世民身边有这样的胡人,其实就等于用了一个通天下的人物,要不然,突厥杀到长安,又是怎么退兵的呢?听说两国商谈的那一天,就只有这位安大公子留在帐内,参与了商谈事宜。在安元寿的眼里,只要人家承了恩情,世上几乎没有什么天大的难事。
乙骏却不禁发愁,这样的公子就是天底下的人精,想要在他面前玩把戏,真不知道能不能玩得来!
尉迟敬德和安元寿一起面见了皇帝陛下,不多时,世民听说乙骏带回来一箱帐簿,便亲自来到岸边。同时到来的还有魏征、长孙无忌、莱州刺史牛方裕,东莱县令秦罡,一旁瞧热闹的青木康嵩、阿琪姑娘以及青舟姑娘。该来的也都到齐了。把这只铁皮箱子围得水泄不通,好象其中有什么奇珍异宝吧!
此时,铁皮柜的箱底非常潮湿,渗出了许多水,刚刚经过海上的运送,被水淋湿应该在所难免。所以没人太在意。
康崇说道:“陛下!谁开呢?”世民好笑地望着康崇,这位大哥第一次跃跃欲试嘛。
世民授意于康崇,说道:“这里的每个人,朕都信得过,随便你们吧!”
康崇于是取出自己的匕首点喉,轻轻放进锁舌,锁舌就被屑成了碎泥,掉落在地。正当康崇打开铁皮柜,只听不远处的乙骏大声喊道:“等等!”
乙骏被捆绑了手臂,两脚没有被锁上镣铐,上前对康崇说道:“先把我放开!”
他的声音严峻异常,众人无不望向捆绑的乙骏,牛方裕说道:“乙骏!有话直接说,让我们放你,那国法岂不形同儿戏?”
乙骏紧张的望着铁皮柜下端流出的几小股水流,但听到牛方裕的话,于是冷笑着道:“原来又是我多事,那就随便你们怎么开吧!”
世民见事情变化的太快,又不明白乙骏紧张什么,于是对身边的长孙无忌说道:“你说呢?”
长孙无忌向世民点了点头,世民于是命康崇先把乙骏身上的绳索解开。
乙骏一面急速的脱下自己的衣服,一面大声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向后退开退到箱子的上风口去!”海边的风速又急又猛。众人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乙骏已经把自己的衣袍盖在了铁皮柜上。
世民说道:“里面有鬼吗?快点把铁柜打开!盖什么衣服!”
乙骏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把粮仓图取出来了!铁皮柜里面的水全部流干净了!”
长孙无忌说道:“天底下哪有把粮仓图放在水里的呢?”
乙骏怒道:“还要我说什么!命要紧还是粮仓图要紧呢?!”
见人人不退,呆在原地,于是乙骏只能急迫得怒吼道:“快跑!快跑!越远越好!快跑!千万别回头!”
众人见他面红耳赤,如临大敌,真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于是连忙扭头就跑!
德琴公主还想上前对乙骏说什么,被乙骏怒目中一根手指指住,“快跑!”德琴第一次感到乙骏的威严,立刻就扭头而跑。
小阿琪好奇地独自走到乙骏身后,笑道:“原来里面有五步蛇呀!”
乙骏一把抓住毫不防备的小阿琪,小阿琪的手已经摸向了滚烫的铁皮柜。而李世民和康崇回过头时,发现小阿琪居然没有逃跑!于是世民又冲了回来,对乙骏说道:“你想怎样?!快把阿琪放下!”康崇也要跑回来的时候,安元寿一把抓住康崇的手臂,低声说道:“又不是你的女人,急什么!”长孙无忌和魏征听到安元寿的话,不由同时回头,又见安元寿向两人扮鬼脸,两人心里立刻明白安元寿的意思。
乙骏急迫的道:“陛下!我没别的意思!快跑!”乙骏右手一把拉过没心没肺,胆大包天的小阿琪,小阿琪挣脱他的手笑道:“你跑的比乌龟还慢,谁要你推呢!”而在阿琪身前几步开外的康崇一把过来扯着阿琪就狂跑。
人人都蹿进了作坊正堂之中,剩下的是世民和乙骏还在户外。
乙骏知道这次真的大祸临头,早已脱下了身上剩下的衣服,于是向身旁的世民连头盖了下去。乙骏对身边的世民说道:“屏住气!闭上眼!是巨毒!”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作坊正堂门口之时,世民以为已经没事,刚想喘气。只听身后一声冲天炸响,振聋发聩!而乙骏一把将世民推进了作坊大门,同时自己也蹿了进去,又急忙把作坊正堂的大门合拢。乙骏赤裸着上身,对下人说道:“大家赶快用手巾捂住口鼻!你们赶快屏气关窗!你们把鱼胶都拿过来!你们拿草纸糊窗糊门!所有的缝隙都封上!”
一旁的下人们早已望到户外的场面,个个被吓傻了。但是乙骏的喝令之下,一旁跳过来胆大的十多位船工,把正面的窗户瞬间放了下来!另有十多名船工已经拎着鱼胶桶,向窗户的缝隙刷上了鱼胶。而第三拨船工则糊上厚厚的草纸。当然,大门也没放过。
乙骏用沾湿的手巾围住自己的口鼻,对诸人说道:“你们先到后堂去,不要留在这里!太靠前了!”诸人知道事情变故的太快,眼下唯有听乙骏的话,所以又退的一个都不剩。
半晌,乙骏这才一个人带着十几块沾湿的手巾,另外穿了船工的衣服,带着蓑衣蓑帽,小心的从旁门出去。而下人们也有胆大的要跟他出来,被乙骏喝止道:“找死呀!都在屋里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