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县候,有异议?”
“经云知府之手的赈灾粮,不是掺沙子,就是粗粮换成了细粮……”
“致此次赈灾的损失不可估量。”
“证据确凿,你异议什么?”
许山刚一开口,三番几次都被其羞辱的楼之敬,率先站出来发飙。
听到这话,许山笑了。
“致此次赈灾的损失不可估量?”
“楼尚书的这句话,划重点,待会儿本县候要考。”
“嗯?”
许山不按套路的回答,着实让现场众臣,甚是费解。
“许县候,麻烦你不要卖关子,陛下和众大臣,没这个时间陪你。”
直接开口的林若浦,一脸冷峻的开口道。
“林相,听许卿徐徐道来,朕不赶时间。”
“啊?”
夏羽的公然偏袒,算是直接悖了林相的面子。
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出现的。
“许卿,请道出你的异议。”
都没去看周兴奏章的夏羽,笑着开口道。
“是!”
“赈灾粮,顾名思义,便是用于赈灾。”
“吏部也好,户部也罢,乃至递条子的工部,都只看到了表象。”
“我们要通过问题看本质!”
“只要经云知府的手,发到灾区的赈灾粮,用到了实处,能惠及受灾群众,是不是就是在为陛下解决问题?”
说完,许山列举了一组数据。
“据臣调查,经云知府之手,共计运到灾区十五万石粮,惠及了三万六千四百二十一户灾民。”
许山刚说完这些后,扭头的周兴道:“许县候,说这些想证明什么?”
“替云知府请功?”
“周尚书说对了,本县候就是在替云知府鸣不平、更是在替他请功。”
‘轰。’
听到这话,众大臣一头雾水的斐然一片。
“胡搅蛮缠!”
“陛下,许县候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偷梁换柱的胡搅蛮缠。”
再次站出来的楼之敬,当众狠狠的参了许山一本。
“楼尚书,别急啊!”
“本县候还没说完呢。”
说完,从腰间掏出一个奏章的许山,双手举过头顶道:“陛下,臣手里还一份数据……”
“是国子监监生、贡生在司马祭酒及孔司业的昼夜核对下,得到了一组,关于楼尚书带队赶赴灾区,赈灾的总数据。”
‘咝咝。’
待到众人听到这话,不少官员已经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司马亮,以他对许山的了解,他手中的这份数据,绝对是要人命的。
在苏培盛下来接过奏章,折回台上之际,不自信的楼之敬开口道:“许县候,你这组数据可别夹带着,个人情绪在里面。”
“放心楼尚书,全都是内阁交由国子监的第一手资料。”
“事后,你可以核对、汇总吗。”
“说起来,楼尚书每到一处受灾知县,便呈报一组数据,矜矜业业啊。”
“乡绅那边提供数据都有,实乃吾辈楷模。”
“可楼尚书你自己知道吗……”
“你携赈灾团,下地方用了三十万石赈灾粮,却只惠及了四万一千三百一十二户灾民。”
‘咕噜。’
待到许山报出这组数据后,静谧的金銮殿,响起了众人此起彼伏的深咽吐沫声。
在场的王公大臣们,皆不是傻子,如此简单的算学题,他们各个都算得清。
楼之敬及赈灾团,用超出云泰一倍、甚至更多的赈灾粮,只多惠及了不到六千户灾民……
这其中的水分及猫腻,不言而喻!
“现在,回到刚刚所划重点的问题了。”
当林相、周兴乃至楼之敬等人,也大脑‘嗡嗡’作响之际,许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说,云知府致此次赈灾的损失不可估量的话……”
“那用了一倍还多赈灾粮,只多惠及不到六千户的赈灾团,该怎么形容啊?”
“楼尚书……”
“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该怎么形容?”
“是恬不知耻呢?还是丧心病狂!”
‘啪嗒。’
许山的这一刀,可谓是直接捅在了楼之敬的大动脉之上。
以至于,脸色苍白的他冷汗淋漓。
身体摇摇欲坠的,更是蹒跚的后退了数步。
‘啪!’
‘哗啦啦。’
借题发挥的夏羽,直接把手中奏章,砸向了台下刚刚还当众叫嚣的楼之敬、周兴等大臣道:“来,你们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息怒,臣,有罪!”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地请罪再说。
“许,许县候,本官还有一事不明。”就在这时,司马亮及时站出来的一句询问,算是替君臣都解了围。
有些事,还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司马尚书,请说。”
“云知府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靠的就是,往里掺沙子、细粮兑换粗粮?”
啧啧!
司马兄弟俩,不愧是自己的专职捧哏!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及时啊。
心里嘀咕这些的许山,轻声回答道:“请问,诸位大臣逃过荒吗?”
“啊?”
听到这话,众大臣不知所以然的摇了摇头。
“微臣逃过!”
“逃荒的时候,我们是连带泥土的树根,都会挖出来充饥。”
“这么说吧!”
“对于真正需要救助的灾民,别说是往粗粮里掺沙子,就是在沙子里加点粗粮,他们为了活着,都会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可对于投机倒把、想要以此牟利的商贾、权贵来说,首先他们不会去吃,其次,就是粗粮卖不上价。最后,就是筛沙精检出粮食,再去售卖的话……”
“这个过程需要人工及技术成本。”
“根本不划算啊!”
待到许山解释完这些后,众大臣乃至夏羽,这才后知后觉的幡然醒悟。
“可,可许县候,既然云知府一片良苦用心,为什么审他的时候,只字不提呢?”
扭头的周兴,开口道。
“周尚书问本县候吗?”
“承接赈灾粮的大夏四大粮商,背后的股东,都涉及到哪些权贵,你身为吏部尚书,会没有耳闻?”
“若是让他们知道云知府,用此方法断了自己的财路……”
“他的下场,还不如锒铛入狱吧?”
“最少,现在他只是一人犯案,可若是被针对了呢?”
“想必连娘娘,乃至陛下,都被波及吧?”
‘砰!’
听到许山这话,夏羽拍案而起!
“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