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的这番话，已经不是杀人诛心了，而是革了段迎兴等读书人，最为看重的——清誉！
从今以后……
只要他许山没有被拉下神坛，这就会成为段迎兴等人身上，永远抹不掉的污点。
正因如此，气急攻心的段迎兴，当即倾吐了一口鲜血。
在他踉踉跄跄歪倒之际，以徐铭为首的国子学学生们，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对方。
“段博士！”
“许山，纵然你才华横溢，也不敢如此歹毒的诋毁家师清誉。”
听到徐铭这一嗓子的许山，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
“怎么？本县伯说错了吗？”
“扪心自问，段博士今日瑶池问责，是真的为黄大家，还是为了你这个武侯府的小侯爷？”
“各个自诩读书人，把清誉看的比命都重要！”
“可现实呢？”
“除了一肚子的肮脏和龌龊之外，就只剩下男盗女娼了吧？”
“你……”
许山的话，可谓是彻底把段迎兴等人的脸皮，给扒掉了！
“黄大家曾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那本县伯，不禁发问……”
“黄氏门徒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是阿谀奉承？是趋炎附势？还是攀龙附凤？”
面对许山的当众质问，不仅仅是黄氏门徒，在场所有读书人，都沉默了。
是啊，读书的初心是什么？
声名鹊起？
升官发财？
光宗耀祖？
诸多疑问，盘旋在心中，让他们也陷入沉思！
“杨大学士，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阁楼内，突然开腔的夏羽，直接询问道。
本就身陷众矢之的的杨世明，这会儿，再次成为了他们关注的焦点。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的话，身为黄氏得意门生的他，以后可就没脸再在内阁龇牙咧嘴了。
“回陛下！”
“微臣读书，自然是为了大夏繁荣，更为君解忧。”
“嗯？”
听到这话，夏羽下意识望向对方道：“你做到了吗？”
‘咕噜！’
面对夏羽的咄咄逼人，深咽一口吐沫的杨世明，显得左右为难！
做到了？
现如今的大夏，又有几人敬畏皇权的？
对，还有一个！
大观园前，那舌战群儒，愿以此身长报国的许监正。
“许县伯，你读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乍然响起。
闻声后，众人下意识扭过头去……
只见一名耄耋老人，在书童的搀扶下，一步步的朝前走来。
“是黄巢，黄大家？”
“恩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身体倍现虚弱的段迎兴等人，看到他的出现后，显得极为惶恐！
“哼！”
“都被一名黄口小儿嘲笑成‘不丈夫’了，老朽还能待下去吗？”
说完这话，黄巢目光如炬的盯着台上许山，一字一句的追问道：“还请许县伯，回答老朽之前的问题！”
“汝……”
“为何读书？”
待到黄巢拔高声呗，夹杂着嗔怒，低吼完这话时……
一点都不惧对方的许山，反而，昂首挺胸的走到他面前。
铿锵有力的回答道：“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说到这，居高临下的许山，扬起右臂，声音浑厚的补充道：“更为，万世开太平！”
‘轰！’
在许山掷地有声的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大观园及阁楼内，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迸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感觉自己的鲜血，都在沸腾的读书人，望向台上的许山，眼中写满了敬畏和崇拜！
“许师，大才！”
“一语惊醒吾等读书人。”
当以贺子腾、章程之为首的楚国文坛大儒们，以‘许师’为尊称，主动作揖，行拜师礼时……
现场所有人读书人的热血，彻底被点燃！
纵贯大夏立国数百载，何曾让江南才子们，如此心悦诚服？
特别是近些年，大夏文坛凋零，楚国百家争鸣后，更难有一人，能引起如此之大的共鸣！
饶是黄巢这样，教导出内阁大学士的大儒，都不曾让楚国大家们，这般推崇！
但今天，在这瑶池大观园前……
许山，用此四句，赢得了所有读书人的心。
“许师，吾等愿留在大夏……”
“先立心、再立命，为往圣继绝学，求万事开太平之法。”
当即表态，留在大夏不走的贺子腾、章程之等人，让楚柯及何山，为之动容之际，又把敬重的目光，投向了许山那道高大的侧影！
暗地里，他们推波助澜，造成如此大的声势，便是想要借大夏文坛之手，把许山拉下神坛！
可谁曾想，人家非但没有跌落，反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伴随着大楚使团的众大儒，主动行师礼之后，国子监学生、大夏读书人不约而同的纷纷效仿！
“谢，许师，醍醐灌顶！”
“许师的这一番话，让吾等发聋振聩、茅塞顿开！”
“之前，是吾等读书人，心胸狭隘了。”
一道道刺耳的恭敬声，幻化成了一张张无形的巴掌，重重扇在了以黄巢为首的黄氏门徒侧脸之上！
特别是，亲自出来，欲要让许山下不来台的黄巢……
这会儿，老脸更是阴晴不定！
正是他的出场，及当众质问，才衬托出许山，这四句话的经典！
不难想象……
在未来，但凡有人提及‘瑶池四句’这个典故时，都会把他这个文坛大儒，拉出来鞭尸！
想到这，黄巢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恩师！”
“黄大家，您怎么了？”
阁楼内……
同样激动不已的林若浦，主动朝着夏羽行礼道：“陛下……”
“瑶池四句，名垂千古啊！”
“是啊陛下……”
“吾等自愧不如，愿尊‘瑶池四句’为座右铭。”
“陛下，为警醒大夏读书人，理应把这四句，立于国子监之内，供世人瞻仰、勉励书生！”
内阁重臣们的一句句举荐，让夏羽喜笑颜开的同时，更让杨世明，恨不得直接从阁楼内跳下去！
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空洞且生硬。
可是许山呢？
直接封神了！
“许卿啊许卿！”
“朕，来这里，是为见证你人前显圣的……”
“谁曾想，汝直接来了个文坛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