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黛眉凝重的夏羽，伏案翻看着桌面上弹劾许山的折子。
台下诸多大臣及御史、言官，更是喋喋不休。
“陛下，现如今的江南，已十室九空，万里良田无人耕种！”
“曾经大夏的赋税重地，如今成为了人间炼狱啊！”
“陛下，不能再任由北镇抚司这样杀下去了。”
御史、言官这边刚说完，以徐正明为首的兵部，也紧跟着发难。
“是啊陛下！”
“江南织布坊的停滞，亦使得兵部制作棉衣的原材料紧缺，导致西征军将士在腊月寒冬之际，只能身着秋装作战。”
“另外，市场上的棉衣价格也连连攀升。”
“再这样下去，大夏就乱了。”
这一刻，莫说是坐在首位的夏羽了，就连上官婉儿，乍一听此话后，身体都绷紧了些许。
在她们的印象中，许山绝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但这次，涉及到为先太后报仇……
谁也说不准，手持屠刀的他，会不会一杀到底！
“启禀陛下，晋阳郡主求见！”
“嗯？夏姬来了？宣……”
见缝插针的夏羽，企图用夏姬来觐见，暂且缓和此事，等晚些时再询问许山具体情况。
可谁曾想……
她的到来，非但没能插科打诨过去，反而，火上浇油！
当夏姬把许山在北镇抚司，掌扇乔曦元、滥杀其侍卫，并命人关停乔家商铺、跑逼玄武甲离城五十里开外，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后……
整个御书房炸开了锅。
“简直是无法无天！”
“陛下，决不能再助涨许县公这样的歪风邪气了。”
“是啊！”
“再让他嚣张下去，大夏就真的陷入动乱了。”
在武将集团的官员同仇敌忾之际，内阁少有没有主动请辞的马阁老冷哼的补刀道：“听闻许县公，在京城素有‘许半天’之称，半手遮天啊。”
“何止啊！现在谁不知道，京城过了酉时，他姓许。”
这一刻，饶是夏羽都扛不住的冷着脸道：“上官婉儿！”
“在。”
“你亲自把许县公带进来。”
“是！”
当夏羽刚宣完这话时，被特准赐座的林相，突然列开了嘴角。
坐在他对面的马阁老，质问道：“林相在笑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若浦。
“啊？本相只是在预想，待会儿许县公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舌战群儒后，甩袖离开。”
‘噗。’
待其说完这些后，当即笑场的司马亮，插科打诨的模仿道：“天不生我许半天，大夏万古如长夜！”
“哈哈！”
“咯咯……”
当司马亮惟妙惟肖的模仿完这些后，林相笑了、户部尚书云泰笑了、刑部、吏部几名被冠以‘阉党’之臣，也随之笑出声。
就连台上的夏羽，都没憋住。
“呵呵……很好笑吗？”
“林相，汝可知你们这种行为，无异于助纣为虐。”
“长子林昔明，更是以戴罪之身，在江南又生杀戮，那是罪加一等。”
待到气急败坏的马阁老吼完这些后，都不去搭理对方的林相，扭头望向云泰道：“如果许县公在，他会怎么回答？”
“你说的都对，可本县公就是不听！”
云泰的话刚说完，颇得许山真传的司马亮顺势补充道：“本县公一生行事，只需向陛下解释，你算个锤子？”
‘噗。’
“鹅鹅……”
刚刚还愁云满面的夏羽，这会儿笑出了鹅叫。
“司马尚书，很闲吗？”
“陛下，年底立后，不该是礼部最为忙碌的时候吗？”
“你一直在这掺和什么？”
气急败坏的马阁老，直接朝着司马亮开炮。
“马阁老，本尚书也想一心只为陛下准备婚礼。但奈何楚使，把本尚书堵得连家门都不敢回了。”
“与楚国的和谈，陛下全权交由许县公做主，可他太忙了，本尚书找不到他人。”
“只能来此，面见圣上，希望陛下能予以一些建议。”
“这不还没轮到本尚书启奏的吗？”
听到司马亮这话，夏姬冷笑道：“许县公，还真是挺忙的。”
“刚刚忙里偷闲，见了本郡主一面，身上还有铭水味，恐怕是与哪家姑娘幽会去了？”
夏姬本想撕破许山‘不务正业’的虚伪面具，可谁曾想她的话刚说完，司马亮连忙回答道：“郡主此话当真？”
“自然！本郡主还能骗你不成？”
“那本尚书就放心了。许县公应该与楚七公主，在磋商此事了。”
“就不能找其她女人喝花酒去了吗？”
“啊？哈哈。”
待到夏姬说完这些后，御书房再次一片哄笑声。
怎么？太监不都好这一口吗？越是缺什么，越是想证明什么。
“郡主有所不知，许县公在这方面的风骨，还是不容质疑的。大夏的花魁，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为数不多的一个，就是妙音坊的暗香，还被他亲自下令给斩杀了。”
当夏姬听到徐正明说完这些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么傲气的吗？
属狼狗的？
“哼，一个大夏的县公，整日打着和谈的名义，与楚国的公主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再联系着，江南道大批士族渡江南迁，本阁老甚至都怀疑，他的动机。”
马阁老这话，就有点歹毒。
“马阁老啊，老佛爷跟楚王眉来眼去的时候，你不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阿谀奉承吗？”
“按照您的逻辑，大夏当年拱手让出十堰等地，也有你的推波助澜喽？”
当许山突兀的声音，乍然响彻在御书房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过去。
在这一刻，夏姬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原本，被赐座的老臣，在许山出现的一刹那，几乎都下意识起身。
就连一旁的兵部尚书及工部众臣，都绷直了身子。
刚刚骂的最凶的御史、言官，望向那道年轻身影时，眼中都着几许的畏惧。
这就是大夏第一权臣，对朝堂的压迫感吗？
“你……本阁老是就事论事！”
“那依你的意思是，本县公在胡编乱造喽？”
“老糊涂了吧？别忘了当年，可是你力主签的‘丧国辱权’条约，拱手让出了几城。”
“现在，怎么有脸质疑本县公的动机？”
“千万别说为了大夏，就你和楚国那些芝麻烂谷的事，北镇抚司若翻起旧账来……”
“公之于众的话，绝对让你晚节不保。”
霎时间，刚刚还一边倒的声讨许山声，因为当事人的出现，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