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掌柜见事情败露也就没再挣扎，而是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玉接着说：“东来赌坊想来大家都听说过，不知有没有人去过？”
有几个小伙计低下了头，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减少存在感，一看就知去过赌坊的人。
“去过也无妨。赌坊里三教九流都有，进去就别想留住银子，哪怕不赌，也会被走偏门的人给弄去，不是骗就是偷。”如玉继续往下说。
那几个小伙计连连点头，对如玉这话深有同感，可不是吗，他们就想长长见识，没想到刚发的工钱在赌坊里转了一圈就没了。
“但是！”如玉话锋一转，“我不管以前你们是怎样的，至少在今年，都给我夹起尾巴来做人，以及做事。
赌坊就不要再去了，工作时务必要尽心尽力，一切为了咱们酒楼着想，一会儿我会公布几条新规。
若是有人犯了，我也不罚你们，拿着你们的工钱直接走人。你不想要这份工作，外面有的是人想做，我们酒楼不缺人手。”
说到这里，伙计们开始议论纷纷了，有那倚老卖老的会说，“她是谁呀，又不是我们柳家的大小姐，还给咱们立规矩。”
张管事看洛如山的脸色变了，立即咳嗽一声，“都给我闭嘴！在今年内，你们要把这位当成我们柳家的大小姐，甚至是太太来看待。”
洛如山也道：“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也是柳家家主说的。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然后还真站出来了一个人，也是个老人，是个账房，是跟叶掌柜几乎同时被提拔出来的。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时常喝点小酒什么的。
看辛苦了多年的叶掌柜被如此对待，他看不下去，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我，老头子我不服！”老账房红着脸道：“叶掌柜当了那么多年的掌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这样对他？”
洛如山很为这老账房感到可惜，“老房啊，你可知叶掌柜他做了什么？看来你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可你不该这个时候跳出来，等我家妹妹说完也不迟呀。”
“我，我。”老房脸色通红，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就是柳园掌柜的老账房，姓房，这姓在京城并不多见，听说其祖上还曾出过大官儿呢。
叶掌柜则又开始了挣扎，看到老账房为他说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老房则是扭过头去，不敢看叶掌柜，他觉得心里有愧。为他说几句话可以，若是为此丢了工作真的不行呀，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吃饭呢。
如玉笑了笑，“老房是吧，我还没说到你呢。咱不急啊，先等一等。”
一句话让老房坐立难安了，难道还有他什么事儿？
如玉接着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定下了。冬竹，去把规矩贴后院门上，这是给自家人看的。务必记下，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冬竹贴好后，有那不识字的小伙计便争先恐后地问他，到底是啥规矩。
待人都回来后，如玉把原先那几个缩头缩脑的人叫了出来，问：“谁带你们去的赌坊？”
这几个人连连摇头，“没，我们没去赌坊。”
听到这个回答，张管事直摇头。
这并不是秘密，酒楼里的人都知道，还是他们这几个白痴自己跟人说的。
如玉在来之前不是没做功课，还特地借了卢宗书的人帮忙呢。
“不说是吧？”如玉冷冷地说：“扣一天的工钱？”
“还不说？两天！”
“三天！”
“我说，我说！”终于有人说了，一个瘦瘦的小伙计站出来说：“是，是叶掌柜的孙子带我们去的。”
有人开口，自然就有人跟，“叶掌柜的孙子说带我们去发财。”
还有人说：“哪叫发财呀，明明是去散财。”
“叶掌柜的孙子还借了我三钱银子没还呢。”有人抱怨，“年前我跟叶掌柜要，他还不承认，说他家孙子乖着呢。”
如玉点头，“嗯，很好。介于你们今天表现得不错，我就只扣你们一天的工钱吧，小惩大诫，不要心存侥幸。更不能再去赌坊！”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谢姑奶奶开恩！”
如玉勾了勾唇角，其实收买人心也不难。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跟老房你有关了。”如玉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然后便听到有人敲门，张管事征得洛如山同意后把门打开。
小灰和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押着一人进来，这人一进门，叶掌柜便挣扎得更厉害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掌柜的孙子，叶小六。因为他前面有五个姐姐，故被人称为叶小六。
如玉来到叶小六跟前，伸手扯下了他嘴里的布，问道：“叶小六，我来问你，你去赌坊里的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叶小六被小灰整怕了，又看到祖父被捆着，立马吓破了胆，闭着眼睛道：“我说，我说，我全说。别把我送官，别把我送官。”
如玉本着碰运气的心态派小灰去了东来赌坊，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这小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小灰对干这类事情很有心得，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把叶小六给绑了。
将这人带到马车上时，他和那个络腮胡大汉在马车里将这小子收拾了一顿，这小子便什么都招了。
“说吧，说说你的银子来自哪里？又是怎么把你祖父叶老掌柜搭进去的。”如玉不紧不慢地说，“说得好，我可以考虑不送官。
若说得不好，你们祖孙俩这辈子就在牢里过吧，兴许太孙殿下开恩，会向府尹大人求个情儿，将你们发配充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来你们也知道，太孙殿下私下里是叫我姐姐的。而顺天府尹方大人曾经在我们家里住了好几年，更不用说我小舅舅是大理寺少卿了。”
这几个名头一搬出来，叶小六还有什么指望？
不说他，就是叶掌柜也后悔先前所做的一切！
叶小六赶紧说道“一开始是用家里的银子赌，爹娘不给我就偷，偷不出来就问祖父要，祖父没了银子我就拿家里的物件出去卖。
可是，可是我欠的银子太多了，要是再不还，东来赌坊的人就砍我的手。我，我这才跟祖父坦白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祖父就给我弄了一笔银子还债！”
如玉接着问：“多少银子？”
“两，两千两！”叶小六低声说。
如玉直接看向了老账房，“老房，去查查酒楼里的备用银子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