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坐在床边,目光却透过窗子望向远方。
远处白茫茫一片,却能将炊烟升起,总算看起来白雪不那么孤寂。
“你看,炊烟升起这是人间景象。我有点想他们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在他们身边过年。”青芜自言自语,床上的明羽白依旧是安详地躺着没有生气。
青芜垂眸看他,不由得轻轻叹气:“这也是第一次与你这样过年。”
“小姐,来吃年夜饭了!”玉双在门外喊到。
青芜甩了甩这愁绪,给明羽白掖了掖被子:“过年了,你又老了一岁。说好三年,多一天都不行,我只等你三年,你若不醒我就嫁人去!”
青芜扔下两句威胁的话就起身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好像怕会操心他似的。
司徒曜已经在卫八的搀扶下能下楼了,只是司徒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羽白就在这里。
玉双和阿岚弄了满满一桌子菜,的确是很隆重。虽然不是在家里,但青芜还依了他们,在驿馆的前院放了炮仗。
噼里啪啦地好一声响,青芜倒是希望这样的的动静能将明羽白震醒才好,可惜这也只是她的希望而已。
炮竹声声中他们开席了,能在这地方凑齐鸡鸭鱼,也是很厉害了。
司徒曜的目光一直都在青芜身上,看她与下人坐在一起毫无芥蒂、看她毫无形象地动手扯鸡腿,不知为何就觉得此刻的时光单纯美好。
青芜将一盘四喜丸子推到司徒曜面前,打趣道:“我们这讲究自己动手,什么宫女太监布菜什么的,我们这里可没有。”
司徒曜垂首一笑:“我中毒了,手有些抬不起来。”
青芜白了他一眼,这是在大夫面前说自己身体不适?
“既然这样,要不,就不吃了吧!中毒的人啊,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吃,这样才能更有效的排毒。”青芜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司徒曜默默地拿起筷子:“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好很多了。”
一旁的人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当然除了一脸幽默感都没有的卫九。
过了一会,阿岚将热腾腾刚出炉的蒸糕端了出来:“都来尝尝,自己做的味道可不一样。今晚是一定要吃掉的,吃不完福气是不会到身上的。”
有了这句话,那还不得撑破肚皮也要吃?
青芜满脸希冀地拿出自己捏的猪和龙,然后挑了挑眉:“玉双,这……真的是我捏的?”
玉双和阿岚掩面偷笑:“如假包换!小姐不信自己看看,除了这两个,可真的没有这种风格的了。”
笼屉里的蒸糕除了青芜这四不像,其余的都十分精巧可爱,关键还栩栩如生。只有她这两个,就像是两坨……不明物体。
玉双和阿岚其实捏了很多,当下便青芜要不要换两个好看的吃。青芜拒绝了,毕竟是自己捏出来的,再丑也是自己的。
她可还要将这福气吃进肚子里去呢!
吃过饭,一起动手收拾了一下。司徒曜坐在檐下看雪,这是他过得最朴素的一个年了,可也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很平淡很朴实,很有人情味。
青芜轻咳一声往司徒曜手里塞了个红封:“大吉大利!”
司徒曜都愣住了,看看青芜又看看手里的红封:“这是……给我的?”
青芜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缺钱,不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好歹也是过年,得讨好好彩头不是?”
青芜笑盈盈地又掏出了好几个红封,分别发给了玉双四人。
卫九那高冷的性格,给他发红封竟然还皱着眉头不想要。非要青芜塞到他手中:“大吉大利!这是新一年的好彩头,可不能不要!不要,会倒霉的。”
玉双和阿岚眼嘴偷笑:“真是个木头!”
看着院子里一团和气,司徒曜将手中的红封握紧了几分。这样单纯的日子,他恐怕是很难再有了。
说好要守岁的,还没到子时青芜已经哈欠连连:“要不,你们代表一下守个岁,我先回去睡了。”
玉双和阿岚忙拉住她:“小姐,守岁哪有别人代替的。快了快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
青芜撑着一直都在打架的眼皮子,终于撑到了万家鞭炮齐鸣。辞旧迎新,可算是等来了新年的第一天了!
青芜两手叉腰哈哈笑了几声,回头对几人道:“鞭炮放起来,九州同贺!”
这个县城到处都在回响着鞭炮的声音,青芜还没等鞭炮放完一溜烟就已经跑回房间去了。
玉双很无奈,赶紧打了盆水跟了上去:“小姐就是再困,也要先洗漱。”
青芜又打了个哈欠,那条龙形的蒸糕被她摆在了房间的桌面上。虽然明羽白吃不到,但她还像是想拿到他面前说一说。这可是特意为他做的,虽然难看了点。
“小姐睡吧,做个好梦。”玉双见她实在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只能无奈地端着盆出了房门。
青芜缩进被子里,很自然的就缩到了明羽白身边。依旧是习惯性地搂住他,埋头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安然地睡去。
守岁的人们都渐渐散去,鞭炮声充斥的县城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万家灯火渐渐熄灭,青芜睡得正香,就连最警惕的卫八和卫九都放松了警惕。
细细碎碎的一阵声音传来,青芜并没有醒过来,真是接下来一阵刺痛的叫声却还是将她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青芜警惕地看着窗外:“谁?”说话之际,她已经下了床抽出了长剑。
砰地一声,青芜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三只暗器就向她射了过来。
玩暗器么!她可没怕过谁!
“卫九!”青芜喊了一声,倒不是她怕自己打不过,她只是不放心明羽白。
卫九和卫八也已经听见了动静追了过去,若是以往他们早就该察觉的。只是今晚是大年夜,他们反而是放松了警惕。
卫八追了过去,卫九退了回来:“可有伤着?”
青芜摇头:“三支暗器而已。我只是好奇究竟是谁要对付我?在这穷山僻壤的,我竟然也有仇人?”
青芜觉得自己好悲催,这大雪都封了路,竟然还能给自己招来杀手。青芜直摇头,她都想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了。
卫九声音很沉:“小姐何以见得是冲你来的?”
青芜扯下了钉在了柱子上的暗器:“这上面可是染了剧毒,见血封喉的那种。这暗器是冲我打出的,可不是冲着你家主子。不过,事情究竟是怎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正说着,卫八压着个人进来。
卫九一见这人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乌漆墨黑的脸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杀手是从烟囱爬进来的吗?
青芜颜面偷笑,而那杀人已经怒瞪着青芜了:“卑鄙!”
青芜乐了,你这半夜爬窗想杀人,反而怪她卑鄙?还讲不讲道理了?她不过是为了防贼所以在窗户和门上都放了点东西,谁知道大年夜还真有不睡觉出来干活的。
卫九这下才明白,感情这人的脸色是中毒啊!
卫九忍不住看了青芜一眼,他家小主子现在是真的越发惹不起了。神不知鬼不觉就给你下毒,你说卑鄙不卑鄙?
“说吧,谁派你来的?前两天跟踪我们的人也是你吧!”青芜挑了挑眉,问这话其实完全是在套话。
她只是想起了那日卫九说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们,当时只觉得是卫九多心了。可现在想起来,还真有可能那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可究竟是谁呢?她只问也没闯什么大祸呀?
杀手冷傲地撇过头去:“哼,要杀就杀,费什么话!”
哟呵,还是个很有骨气的呢!
青芜从包袱里掏出好几个瓷瓶,一个个地摆在了桌面上,然后冲杀手道:“我这里还有好几种不同功效的毒药,比如让人痒死,又比如让人笑死的,你喜欢哪一种?”
青芜笑盈盈地看着他,这哪是问喜欢什么毒药啊!温柔和善,像是问你想吃什么,她就去准备。
杀手一个激灵想往后退却被卫八死死恩住:“老实点,想跑,直接腿打断!”
青芜点点头,她很是喜欢卫八这个腿打断的建议。
杀手真是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窝子的土匪吗?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本事,一国公主也就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等等!青芜挑眉,他刚才说……一国公主?
这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这么说是上武的故人咯?她还真没猜错,是冲着她来的没错。
上武……青芜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正想开口,一只细小的银针破窗而入。速度太快,卫九想截住却来不及了。
银针从杀手的后脑勺直接射入,贯穿了脑部停留在了他的眉心。杀手就这么直直倒下,已经彻底没气了。
卫八已经迅速地追了上去,卫九抽出了杀手眉心的这只银针:“没有毒。”
青芜看了看,这银针又尖又细,这样的工艺可不是随便哪个银匠铁匠能造出来的。
卫九疑惑地看着她:“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