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上京,大雨便倾盆而下。
阿岚和玉双撑着伞到门口迎接,这天气就是打着伞都还是免不了要淋成落汤鸡。
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玉双已经给她端了一碗姜茶过来。青芜边喝边问:“这两天上京可有什么新的小道消息?”
玉双点点头:“今天还真有一条小道消息,不过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青芜的眼皮突然调了一下,果然是不好的预感。她放下碗,有些紧张地看着玉双:“发生什么事了?”
玉双先让青芜放松下来,这才开口道:“也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见到小王爷沈余在梁襄起兵!”
青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小师父在梁襄带兵攻城?”
玉双点点头:“为此已经有言官上奏将江城王扣押,待查明真相才能释放。”
青芜眉头紧皱,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用说这事肯定还是戚琨搞的鬼,相信散布谣言的也是他。
到底是他们都低估了戚琨了,还以为他绑走沈余只是单纯的为了威胁江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明明是他带兵一路化整为零来到帝都脚下,现在却见沈余推到最前面说是他带的叛军。
的确,沈余的身份很符合,毕竟他父亲也是藩王啊!虽然江城王从来都是闲云野鹤,在皇帝宣旨入京之后他也很积极地来了上京当人质。可即使是这样,那些言官还是对他口诛笔伐,说他包藏祸心。
戚琨这一手真叫青芜看不懂了,除了坑坏了差点成为自家姑爷的沈余之外,还狠狠地把多年的老友沈之鹤坑进了天牢。
他这一出,难道只是为了把朝廷的吸引力都投向沈家父子吗?
可江凡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他只要跟成景帝一说,那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还是说,他在赌成景帝对江凡的信任有几分?
所以说,戚琨才是真正在玩一手声东击西啊!
明明已经士气不振的叛军,这两日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打仗那叫一个凶猛不要命,好不容易才占了上风的朝廷主力军一下就被叛军的反扑给打懵了。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青芜提着裙摆跑去明羽白房间,结果发现江凡秦纲在。明羽白冲她招招手,如今可别忘了她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了。
明羽白不啰嗦,表情依旧有些凝重:“阿岚他们应该都给你说了吧,你小师父现在可是在朝廷上挂了名的叛军。”
青芜点点头,只觉得这事简直扯得不行。她小师父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有心也无力啊,上战场他也只有救死扶伤的份。杀人什么的,估计也只能扛药去砸人了。
江凡抽了抽嘴角,对于青芜描述的那个画面虽然有些失真,但也不往前排除这种可能。
明羽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往塌上靠了靠,撑着脑袋问他们:“你们觉得戚琨此举到底是想干什么?”
青芜立马答道:“声东击西,小师父现在被他控制,就算是出现在那个城池之上也不奇怪。不过我觉得戚琨肯定是在玩把戏,他定然不会在梁襄出现。”
明羽白没有表态,目光又转向了江凡,后者沉思了片刻:“少言在他手中是一张底牌,他是一定会在最后关头利用上他。用他做挡箭牌,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顾及他的姓名。”
江凡的意思是,戚琨不会把沈余放到一边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对于戚琨来说,沈余最大的作用来时用来强制江凡。
青芜点点头,她也赞同江凡的说法,可是她也还是觉得戚琨不会梁襄。
综合自己和江凡的看法,或许她可以大胆地推测出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就是沈余的确在梁襄出现过没错,戚琨要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不就是为了将这消息传出去吗?这样一来,沈余吸引到朝廷的注意力是必然的。
可若是这时候他暗中再将沈余带走,只要随便找一个跟江凡身形相似相貌也有几分像的人假冒一下。穿着沈余穿过的衣服,远远站在城楼上露一下面。百姓哪里能分辨出来,自然是顺理成章地认为那是沈余了。
秦纲一激动拍了拍手,被明羽白瞪了一眼立马缩了缩脖子:“我觉得小姐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听起来有些天马行空,可一切皆有可能。
明羽白笑而不答,这样听着的确可以解释开戚琨这举动的反常。
明羽白没有多说,收敛起笑容换上了一副凝重又带着杀气的目光望向江凡:“点兵。”
明羽白只是说了两个字,明明声音又不大,却十分有震慑力。青芜好似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见他用摄政王下令的口吻对江凡说话,这种震慑力就连她都不由愣了一下。
点兵,这是要出战了吗?也是,戚琨能不管用谁来遮挡自己,最终他都是要攻入上京的。
江凡很郑重地对明羽白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之际一名侍卫匆匆来报:“殿下,是祁昀传来的消息。”
长夜未央,火把照亮了上京的城楼。
青芜又穿上了你一身简洁干练的红衣,高高的马尾扎起,斗篷披在身上随风飘起。明羽白依旧是一身白衣,两人并肩而立。
一个红衣明媚,一个白衣出尘。好一对璧人,竟如同那天上仙一般耀眼。
秦纲一脸着急却不敢向前去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倒是明羽白早就看到秦纲来回踱步。他身手揉了揉青芜的头发,笑道:“一切小心。”
青芜点点头,这会也终于转过头看了秦纲一眼。秦纲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看到他了。
不过……青芜这飘来飘去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青芜撇撇嘴,真是要被这个木头气死了。他能到没有感觉到自己现在杵在这里很碍眼吗?他难道就不明白临别之际,她会有些说想要对明羽白单独说吗?
好吧,其实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她想做的是……
秦纲猛地一拍脑门,用力对青芜点了点头,他明白,立马消失。
青芜看着秦纲那怆惶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然而离别的氛围也被他搅得什么都不剩。
“我走了,等我回来风光地迎娶你过门!”青芜娇俏地笑了笑,飞快地在明羽白唇上亲了一下。
突然又有些害羞起来,捂着脸跑开了。
骑马打城楼下离开之时,她转过身仰起头,明羽白勾起嘴角目送她远行。
这一次青芜是跟江凡一起走的,他们已经确定了戚琨的位置。江凡是去拦截,而青芜的任务主要是营救,而明羽白守在上京是料定戚琨一定会金蝉脱壳杀到上京来。
而江凡和青芜便可与明羽白一起给戚琨来一个两面夹击,这样就真的让戚琨再无退路。
明羽白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青芜等这一天也很久了。戚琨的事结束,她便带着明羽白隐居山水去。
一切想象中都很美,青芜对未来依旧抱有幻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愿云虚不要让她失望。
金狼山,山上有处峡谷鲜少有人行至此地。此时这峡谷里到处都是火把,乍一看去起码有几万人马。
“王爷,江凡已经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他难道已经知道我们在金狼山?”
戚琨坐在军帐里,还在看着推起的沙盘,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听见手下来报,他冷笑了一声终于抬起头来:“江凡好歹也是明羽白的左膀右臂,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若是连他的四分之一都没有学到,那他这个将军也是白当了。”
手下闻言有些发愣,王爷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冲这边来了,那为何还不赶紧撤走?
心下的疑惑没有思虑太多自己脱口而出,戚琨猛地瞪了他一眼,缓缓走到他面前扬起手就是巴掌招呼过去。
“撤?往哪撤?本王要是的帝都,要的是宣国这片江山!你要本王往哪撤去?”戚琨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那是一种宣誓,但凡阻挡他前进的,他就遇鬼杀鬼遇神杀神!
还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瑟瑟发抖起来,眼下戚琨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简直压抑到让他不能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口:“王爷。”说着,他眼睛向地上的那人示意了一下,这人马上回过神来灰溜溜地出了军帐。
戚琨没有阻止,收敛起身上的杀气又坐了回去:“龙淮,你想说什么?”
龙淮对他拱了拱手:“王爷可还记得虎跃山吧?”
戚琨点点头,龙淮又道:“易守难攻之地可遇不可求,金狼山虽然不能跟虎跃山比,但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但此时我们位于峡谷之中,这个地势却对我们完全不利。”
戚琨点点头:“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龙淮指了指峡谷之上的山药:“若是能将江凡的人马引入峡谷,那我们便可利用地势将这座峡谷变成他们的坟墓。”
戚琨猛地眼睛一亮,站起身走到沙盘前哈哈笑了起来:“不错,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