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真是犯愁了,林飞走到她身边道:“将军,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多久,我们没有太多粮食,就算把马车都拆卸了,也烧不到天亮。”
是啊,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主要问题,一个是吃,一个是取暖。不然的话不等饿死,也会冻死。
不等青芜开口,林飞跳下马道:“卑职以前是猎户也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卑职进山看看,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吃的。”
青芜有些担忧,眼下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肚子一人怕是容易出意外:“这样吧,你多带几个人去。”
林飞没有拒绝,挑了几个会打猎的一起进了山里。
青芜回头见众人颓丧的脸,拆卸下来的马车已经被烧了起来,大家围在火边坐下神情各异。
青芜轻叹,求生意识没有才是最可怕的。
青芜走向前轻咳一声:“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城里出发之前我已经交代过我的婢女,若是今晚亥时之前我不能回去,他就会去县衙带人过来。”
青芜又问了一下时辰,又道:“大家再坚持一下,用不了多久县令就会带着人过来救我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大雪都还没把我们压垮,怎么就被未知的恐惧给打垮了?”
青芜厉声质问,这些官差终于挺直了腰背:“将军训斥得对,希望还有,又怎么能轻谈放弃?”
一时间附和声起,倒是在这片寒冰之上多了一丝热血沸腾的气息。
玉双扯了扯青芜的衣袖:“小姐何时交代了阿岚?”
青芜的确没有交代得这么清楚,不过凭着阿岚的聪明,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
玉双抽了抽嘴角,那就是没说咯?所以她小姐这慷慨激昂的陈词,都是骗人的!
当下还完好的马车也就剩下了两辆,司徒曜还躺在马车里清楚地听见了青芜的话。浑身无力的他却抽了抽嘴角笑了笑,青芜真是变了,变得越发的像个上位者。
是因为他吗?威名赫赫的摄政王么?
司徒曜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他真的错了,为了一时的利益就违背了自己想的心。
所以他永远都得不到幸福了,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过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好像有掉了回去,青芜搓搓手道:“大家也不光坐着,这样会越坐越冷的。要不,大家都起来活动活动?”
众人都望向了她,县丞笑问:“将军说的活动是……”
县丞满脸黑线,将军该不会是想让他们用刀剑去铲雪吧?
青芜当然不会说出这么没有道理的话来,他笑着对众人道:“各位都会武,不如一对一来场比试如何?既能活动活动,也能为大家打发时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来了兴趣,却谁也不敢开了头。
青芜站起身道:“那本将军就先来,有没有人要来跟我比试一下?”
众人笑了,却谁也不愿意跟请顾问对打。
青芜无奈地笑了笑,解开身上的斗篷扔给玉双:“既然没有人原来跟我打,那我抛砖引玉,先给大家舞剑舞上一段如何?”
卫九这个闷葫芦竟然率先开口叫了一声好,青芜抽了抽嘴角。这个卫九平时一句话嫌多,看他家主子卖力他倒是叫得挺欢。
青芜抽出剑,目光透着细碎的光芒,剑锋破空游走,犹如那银龙在天。配上这漫天的雪花,竟然在锋芒中让人看到了另一种美感。
有人鼓起掌来叫了一声好,青芜脸上的黑线就更多了。她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啊,这一声好,让她都以为自己这是在街头卖艺了。
听见马车外的动静声,浑身无力的司徒曜挣扎了起来,推开窗看到了身形飘逸的青芜,她手中的长剑挥舞,英姿飒爽。
雪花落满头,笑容依旧清丽不减。或许是真的动一动身上暖了,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微微的红。
剑收,青芜仰起头,雪花落在眉心凉意丝丝浸入。这一刻,她想起了一个人。这样的凉意,像不像当初他落在她眉心的吻?
青芜微仰着头,目光温柔神情含羞,微微一笑竟让人觉得有暖意。
官差看愣了,马车里的司徒曜也看愣了。
这样的青芜,太美好,美好得遥不可及。司徒曜伤神了起来,关上窗子,心头涌上来的却是悲凉。
有了青芜在前,后面又陆陆续续上来好几拨人。直到林飞回来,带来两只山鸡,两只野兔。
能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打到猎物,青芜越发觉得这个林飞不简单了。
猎物虽然有点少,但已经是很难得了。有人负责处理猎物,有人负责烤炙,还有人就负责活跃气氛。一时间,被困的半道上的颓丧之前消失殆尽。
其实青芜却是担忧的,眼睛时不时就往身后瞟去。
阿岚啊你看而一定要懂你家公主的心啊!
冷冷的空气中飘起了肉香,众人口水都有些止不住了。随着林飞道一句熟了,众人的眼睛都发亮了。
青芜忍不住垂首笑了笑,林飞将撕下的一只兔腿先递给了青芜:“将军,这兔肉最是鲜嫩。”
青芜接过却想起了还在马车里的司徒曜,他被困在雪里一直都没吃东西。昨晚寻到他也只是灌了一点米汤而已,肯定是饿着的。
青芜悄悄地起身回了马车,司徒曜正伤神着,青芜撩开帘子笑道:“你醒了,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兔腿还热腾腾的,青芜用叶片叶子包着:“小心烫。”
司徒曜靠在角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救命之恩,我要拿什么才能报答你?”
青芜一愣随即笑了笑:“报答我?承王殿下何时跟我这么客气了?”
司徒曜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青芜,遇见你是我司徒曜三生有幸。”
他说得认真,青芜却扑哧一笑:“好好的,干嘛突然这么煽情啊?你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可别是在憋着什么坏!”
司徒曜轻笑摇摇头:“我是认真地,青芜,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他越是认真青芜反正越是不自在了,轻咳一声:“行了,煽情的话不值钱的,你要是真感谢我,不如付点诊金什么的,毕竟给你配药也花了我不少钱财呢!”
司徒曜偏过头去痴痴笑了起来,她还真是……很爱财呢!
青芜有点怕他再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来,正想着赶紧下车,司徒曜却叫住了她:“你就不问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吗?”
她的确是想问来着,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自己开口主动说比较好:“愿闻其详。”
司徒曜偏过头去笑了笑,笑得真是有些无奈。愿闻其详,这是早就在等他开口了吧!
司徒曜笑笑之后又长叹了一声,司徒亟的情况不太好,发病起来脾气越发暴躁。
被贬去小县城的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得到了消息,还让人寻来了一位仙长。其实也就是个老道士,那老道士手中有一种仙丹,说是吃了能让人精神恢复,魑魅魍魉不敢近身。
皇帝看了上皇子的上奏原本是不理会的,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吹了风,于是乎就真的吃了三皇子送来的仙丹。
结果当晚果真神清气爽,司徒亟都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
当下立马就派人去传三皇子和那道士进宫,那道士又在皇帝面前妖言惑众,可皇帝却是越来越宠信那道士。
就连地位超然的国师也被比了下去,后来,那道士更是开始诬陷国师是妖孽附身。说司徒亟前些日子噩梦缠身,都是因为国师这个妖孽所为。
一开始司徒亟并没有太怀疑,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司徒亟一见到国师就回恍惚,恍惚间就会看到国师长着一张狐狸的脸。
这下可不得了了,国师是妖孽附身,这会带衰国运的。很快,朝中对这说法都有了态度,有些大臣开始上奏请求处置了国师。
国师以前是什么样的地位?比之现在的这个老道士有过而无不及。司徒亟到底也还算是念了点旧情,只是将国师下了大狱却一直都没有处置。
听到这里青芜心下一惊:“叶千红被下大狱了!这段时间宣国内战,都不知道珉锡这段时间竟然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司徒曜点点头,他本来因为反对出兵宣国被司徒亟训斥继而禁足王府。可是后来珉锡南边几个小部族有些动乱,司徒亟不得不又将他派了出去。
这一去,他没想到竟然是个陷阱。是三皇子卷土重来的,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
司徒曜去带兵平乱,损失十分惨重才得以结束动乱。就这么一支刚经历大战的队伍,却再回去的路上遭遇伏击。司徒曜中了毒箭,是在护卫的拼死之中才让他逃了出去。
一只大军,就只剩下他一人。
青芜有些动容:“那个三皇子上次不是因为谋害你的王妃事情败露被处置了吗?只是被贬而已?我还以为会被关到死呢!”
司徒曜轻笑:“那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儿子,象征性的罚一下也算是给安里一个面子了。”
青芜撇撇嘴脱口道:“你们皇家的乌糟事情真是多!”
说完这话自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忘记了,她自己好像也是皇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