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拔出长剑挡在塌前,明羽白已经昏睡了过去,那模样安详得让人不忍破坏。
她不忍,却有人很忍心,那么这个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青芜一个箭步向前,手中长剑挥舞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连青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长剑已经不再是摆架子而是为杀人而生。
长剑刺入此刻胸口的那一瞬间鲜血溅出落在了青芜握着长剑的手背上,鲜血是那样滚烫,像是要在手背上烫出伤疤了一样。
这……这是青芜第一次杀人。
说没有震撼那是不可能的,她看着手背上的血迹晃了神。她真的杀了人了,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姑娘小心!”青芜这一愣神,后面扑进来的刺客可不留情,幸好护卫将她推开避开了刺客这一刀。
青芜回过神来,转头之际柴房的窗户被踹开,一个刺客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手中长刀直奔榻上的明羽白而去!
不可以!青芜的愤怒让刚才所有的慌张和罪恶感都烟消云散,她此刻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
所有胆敢伤害他的人都该死!
念头起的时候,脚步早已经冲了过去,长剑对上长刀划过,摩擦起的火光照亮彼此的眼睛。
“呵,小丫头还有两下子!”还以为一个黄毛丫头不过花拳绣腿,那想到小丫头的剑术十分了得,对上自己的长刀的力道,她竟然可以轻巧地化开。
好一个以柔克刚,还真是将他这蛮横地力道克制得死死的。
青芜冷哼一声:“我可不只有两下,第三下就要你的命!”
刺客大笑起来,小丫头人不大口气不小。阴鸷的眼睛盯着青芜,冷冰冰的视线,让青芜感觉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毒蛇么?青芜心中冷笑,她最擅长的就是抓蛇!
长剑如风刺去,刺客长刀砍下,他也没有功夫跟这丫头纠缠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青芜刺出的长剑突然收回,她身形灵巧脚尖跃起。像是一个舞步旋转,避开了砍下来长刀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转身就来到了刺客的身后,匕首刺入刺客的后颈血流如注。
这一夜刀光剑影电闪雷鸣,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平息下来。
对方的人手是他们的十倍,就这样的巨大的差距之下他们还能全身而退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唯一遗憾的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江凡有些不太确定这些人究竟是来追杀司徒曜还是明羽白的。
青芜一身白衣已经染了血,像是白雪枝头红梅盛开。江凡心中有些抱愧,他们疼爱了她十年教了她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教她杀人。
江凡实在是担心她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让琴永安宽慰她几句,却没想到这丫头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那清澈又坚毅的眸子里他好像看到了别样的情绪,江凡不由一愣,这丫头到底是哪里产生了变化?他说不清。
“丫头,司曜那小子受了伤,你去帮他处理一下。”见她没有因为杀人而慌张,江凡这才让她去给司徒曜处理伤口。
那小子现在可还不能死,为了他,他们九死一生跑来这里可不能这么便宜就让他死了。至少在见到清灵道人之前,他不能死。
青芜从容地收拾药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江凡对琴永安道:“这丫头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可哪里不太一样我说不清楚。”
琴永安捋捋胡子,目光幽深让人看不透但他的回答却一语中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心里有了羁绊,所以就有了信念,有了信念就变得坚强。”
江凡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随后又看了看眉心紧皱的明羽白。
青芜难道是因为明羽白所以才改变的吗?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江凡依旧说不上来。
司徒曜背上又被划了几刀,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青芜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愣是一声不吭,但握着枕头的手几乎要把枕头撕碎。
“疼你就吭声,这没什么丢人的。”青芜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忍得那么辛苦,可不就是想在她面前像个男子汉一样吗?
司徒曜咬着牙勾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这点痛,我还能忍。我自诩从小刀剑功夫了得,但今日见了你三师父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话司徒曜可是发自内心的,江凡的功夫简直有种让他想跪下来拜师的冲动。
青芜嫣然一笑,她三师父可不是随便收徒的。再说了,她总是感觉三师父对司曜没什么好脸色,向来也不可能收他为徒。
青芜还是劝他死了这条心:“你说你,一个商人怎么就能招惹到这么高手来追杀?你家人也不管,就你这样的半桶水也敢让你一个人出门,这不就成了别人的活靶子吗?”
司徒曜趴在床上听她这么一说,还以为她这是关心他,高兴地扭过头:“你这是在关心我?我要不出来,又怎么能遇到你?”
青芜愣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她不由皱起眉头:“遇到你是我们双河村最倒霉的事!”
青芜的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司徒曜的心窝,双河村像是一块结痂的旧伤疤,就这么又被青芜给狠狠刮开鲜血直流。
司徒曜低下头不语,青芜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气氛就这么僵着。
上完药青芜轻咳一声:“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我先出去了。”
“青芜。”司徒曜叫住她,目光有些闪烁,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对不起,双河村的事……对不起。”
青芜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没有资格替双河村的村民原谅他。而她也没法去恨他,毕竟他也是走投无路并非有意。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好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青芜关上门,陷入黑暗的司徒曜有些摇摇欲坠。
心头怎么突然就这么冷?
我跟青芜之间,隔着百来条人命吗?这样的鸿沟,他还跨得过去吗?司徒曜开始慌张起来,就好像快要溺水的人,始终都想抓住一开浮木。
青芜就是那块浮木,可她好像也要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