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全村人都在吃喜酒,青芜几个小孩却偷偷摸摸溜到了洞房外。
窗纸上映着一个端坐的人影,青芜用匕首将窗户翘起。几双眼睛迫不及待往里瞄,小虎一脸遗憾:“盖着盖头也看不见呐!”
话音刚落下,只听一阵撞击声响屋内的烛火突然就灭了。
“咦?怎么回事?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青芜刚才看得仔细,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个黑影闪过。
花厌一本正经地答道:“浑水摸鱼,要不趁黑我们溜进去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青芜一拳打在花厌脑袋上:“笨蛋!乌漆嘛黑的能看到什么样?”青芜说完顿了顿, 立马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如果烛火是被风吹熄的,那新娘子怎么也该出声或者把烛火再点上。可是里面静悄悄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正常!青芜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推门而入。
新房里静悄悄的:“新娘子莫怕,我帮你点灯。”青芜习惯随身带火折子,烛火点上却被吓了一跳。
新娘子倒在床上,盖头掉在了地上。而地上……地上多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二妞胆小,惊呼一声躲在了青芜背后:“这……我们赶紧叫人吧!”
青芜却制止了二妞,青芜不慌不忙地拿着烛台走到窗边。半掩的窗框上还残留了一丝血迹,这人应该是误打误撞躲进来的。
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伤得这么重,双河村偏僻,而他恰恰躲进了正在办喜事的大山家,这说明伤他的人还在追杀他。
最好的藏身之所,便是人多的地方,这跟灯下黑是一个道理。
“我们赶紧将他挪走!”青芜一脸认真地下达了指令。
花厌一向对青芜的话是言听计从,甚至都不问为什么就立马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几人十分费劲地将人从新房里拖走,临走前还不忘打灯照了照新娘子的脸。
“我就说嘛,新娘子再漂亮也漂亮不过青芜。不过最漂亮的,还属青芜的小爹爹!”二妞笃定地说到。
明羽白那张小白脸还真是老少通吃,青芜闻此言竟也与有荣焉地骄傲。
大山家离青芜家最近,反正明羽白等人都在喝喜酒,所幸几人就将那男子拖到了琴家。
青芜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沈余的认可,检查了那人的伤口开了一剂药方让花厌回家抓药。
“青芜,这人身上可都是刀伤,你说他该不会是什么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吧?”小虎虎归虎,可真正涉及到性命的事情他可不敢含糊。
青芜拿打湿毛巾给那人擦掉身上的血迹,这才看清楚这男子的真面目。
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个男孩,年纪轻轻身量却很高大,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玉冠束发,身着金线流云长袍,虽然头发已经有些散乱一副有些破损,但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见过穿得这么华贵的江洋大盗吗?
二妞惊艳与这少年的长相,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明羽白:“青芜,你不觉得这人的气质跟羽川叔有点像吗?”
青芜抽抽嘴角,二妞忙补充:“他当然不能跟羽川叔相提并论!我是说羽川叔跟他一样,即使一个穿粗衣麻布一个,一个满身是血,但外表如何都不能掩盖他们自然天成的贵气。”
青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少年,二妞说得不错,这少年身份不一般。将他救回,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虎这会才问起青芜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叫人,却要费力地将他带回来。万一那新娘子有个什么好歹,这事可有点说不清楚。
青芜戳戳小虎的脑袋,她就是怕说不清楚所以才将人从新房拖走的。
“你们说新房里新娘子晕倒,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这要是惊动了旁人,这新娘子还要不要做人了?村里的人要怎么看大山哥?”
小虎哪里懂这里面的是非,反倒是二妞连连点头:“是啊,洞房里出现有新郎一个男人!”
夜已深,小伙伴都散去。青芜熬了药给少年灌了下去,没等药效起作用,明羽白三人已经回来了。
沈余每次来都会强调不让明羽白喝酒,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滴酒不沾简直就是要他的命。趁着喝喜酒的机会,江凡和琴永安也不好意思太拘着他,哪想他果然就喝多了。
夜风拂,人微醺。明羽白一个趔趄没站稳,青芜已经冲了过去将他抱住:“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明羽白仰起头笑着揉揉青芜的脑袋,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青芜已经长到她胸口这么高了:“没大没小教训谁呢?”虽是责备话,可明羽白却说得十分温柔。
琴永安向前将明羽白扶住:“青芜去煮点醒酒汤来,你大师父喝多了。”
青芜点点头,飞快地跑去厨房生火。
糟糕!刚才想跟他们说她救回一个少年着,结果一看到明羽白她就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暗叫不好,琴永安已经惊呼了起来:“这是何人?”江凡动作更是迅速,立马提剑就冲了进去。
青芜扶额,每每他们身边出现陌生人,三位师父的反应总是那么激动。
着急忙慌地解释了一通,琴永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青芜做得对,若是当时闹开,这场喜事可就难堪咯。”
江凡却皱着眉头:“这小白脸身份应该不简单,你们看这块玉佩。”玉佩的纹饰很考究,这可不是一般有钱人能用的。
琴永安仔细地看了看,这才确定道:“这玉佩的雕工应该出自琳琅集之手,如此雕工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琳琅集能做得出来。”
琳琅集是近十年突然崛起的一家珠宝首饰商家,琳琅集里的每一件首饰都堪称珍品,价格非常昂贵。若非持有琳琅集特发的信物,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根本没有进店的资格。
眼前这个少年能佩戴琳琅集的玉佩可见身份尊贵,可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究竟被追杀到双河村来,这后背也不知道牵扯着什么。
琴永安捋捋胡子终究觉得不妥:“青芜已经救了他一命,接下来就该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晚照,安排一辆马车连夜将他送走。”
不管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凡他有一丝会引来官兵的可能,他们都不能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