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火已经彻底熄灭,尸体与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庄严肃穆的皇城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好似不久前发生的血战都不过存在。
风云变幻的皇权斗争之中,这雕梁画栋的皇城染了多少上次鲜血估计都没人记得清楚了。
青芜披着斗篷站在宫殿前的小花园里,月色如洗,光洁明亮。
阿岚捧着一杯热茶出来给她暖手:“已经很晚了殿下还是早些歇下吧!眼下天气已经越来也冷了,登基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殿下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啊!”
阿岚和玉双是穆绪言给她安排的两个贴身宫女,其实严格来说她们并不算宫女,而是他问宁阁的人。
青芜不用试探都能知道这两人的功夫不比她低,甚至比她还要高,青芜都怀疑她两以前根本就是问宁阁的杀手。
然而她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哥哥了,让两个人狠话不多的杀手,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照料她可以事无巨细的宫女。无缝衔接,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褪去杀手的冷漠,继而换上宫女的细心和温柔,青芜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们几眼。
“无妨的,我没有这么娇弱。我小时候经常山上掏鸟窝,打山雀,也经常下河摸鱼,溪边捕蛇。冬天找冬眠的蛇那才是真的难,可没办法谁让我大师父就喜欢吃蛇羹呢!”
青芜痴痴的笑了起来,阿岚和玉双相视一眼,后者向前道:“殿下又观念起师父了?这几日皇上已经在重整宫殿,整肃吏治,三日后登基大典便可如期而至。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皇上定然会让殿下去见师父的。”
三日么?只怕是三日之后还有三日,大权更迭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就算他手中握有先帝爷的圣旨,登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顺,然而总是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对于反推的人该怎么处置青芜并不关心,以哥哥的手腕,那些人只会栽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中不足为据。
正如穆绪言所料,穆世阳的确是回到了他的老巢,在北边自立了一个小朝廷。如今上武的局势一分为二,南北割据,但明晰和安里也依旧不敢起动了上武的念头。
青芜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哥哥的良苦有心,放虎归山虽然是后患无穷,却也有弊有利。利就在于,哥哥不用费尽心思去调查谁是跟穆世阳一条心。
所有藏在暗处的暗桩都站在了明处,这就是穆绪言想要的。接下来就是韬光养晦,然后一举歼灭。
青芜都不的不承认,她这个哥哥的手腕真是越来越像明羽白了。
眼下就算是自立小朝廷的穆世阳也不会对哥哥造成多大的威胁,所以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回到明羽白的身边。
夜夜做梦都会梦到他毒发的样子,每次都在梦中被惊醒,心头一阵一阵的绞痛。
“阿岚玉双,你们在问宁阁多久了?”青芜突然把话题转了。
阿岚和玉双都愣了一下,阿岚笑道:“殿下果然聪慧,我们还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殿下看穿了。我与玉双都是从小就被收入问宁阁,我们是孤儿,若是没有问宁阁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阿岚和玉双也不遮掩了,穆绪言指派她们两来照顾青芜之前虽然交代要隐瞒,然而他也早就猜到青芜迟早也是会猜到的。
青芜淡淡一笑,回过头表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两人:“你们……你们可知道云叠谷?问宁阁这么大的江湖组织,应该也有查过云叠谷吧?”
阿岚和玉双有些为难地看着彼此,关于云叠谷穆绪言已经交代过不能对青芜说起。
“殿下,云叠谷很神秘也很危险。我们两虽然从小就在问宁阁,但对云叠谷的信息知道的也甚少。唯一知道的跟外界传的是一样的,那就是云叠谷处处都是毒,外人休想靠近。”
阿岚说完玉双又补了一句:“殿下可千万不要动云叠谷的念头,哪里真不是外人可以擅闯的。”
可惜啊,青芜既然问起,那便是打了云叠谷的主意了。
或许她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若没亲自去闯一闯,她真的不甘心放弃这最后一点机会。
云叠谷在安里,青芜在犹豫着是先回宣国看明羽白无恙再去云叠谷,还是应该先去云叠谷试一试再回宣国看他呢?
青芜不安,她一直都还害怕,害怕不等她回到他身边他已经悄然离开。可她又不甘心,云叠谷或许真的有救他的解药。
总之,她就是怕时间不够,她耽搁不起。
这日,穆绪言刚刚退朝。
青芜如今是长公主身份特殊,皇帝唯一的亲妹妹,这宫里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青芜一向穿得素雅,可自从恢复了身份之后,穆绪言就不允许她在宫中打扮如此寒酸了。
青芜知道问宁阁下有一家琳琅集,他几乎是将琳琅集里所有最华贵的首饰都给她搬来了。
青芜无法,只好任由宫女打扮。虽然她布衣荆钗也遮不住她的春水映梨花的姿容,而如今突然一身华丽,虽然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多了一份雍容华贵却也少了一分不染世俗的纯净。
穆绪言正在拟定最后的一批官员名录,青芜扒在宫门外等了又等。穆绪言是早就知道她来了,就是故意不叫她,因为不用开口他也知道她想干嘛。
正事干完了,穆绪言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开了口:“进来吧,长公主殿下干嘛偷偷摸摸的。”
穆绪言故意揶揄她,青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了进去:“哥哥,你看着天下大势已定,我也没有必要非等着登基大典不是?你看你这么忙,我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要不……”
穆绪言笑得跟只狐狸一眼,眼睛含笑看着她:“登基大典之前结束之前你是哪里都不能去!”
青芜瘪瘪嘴:“登基大典是何等大事,必须办得隆重又威严,这样才能彰显我们上武皇族的气派!所以,我觉得可以慢慢筹备。”
穆绪言轻笑:“我还是那句话,登基大典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青芜一屁股就给坐在了他的大殿上,哪里还有零星半点的长公主的样子?
穆绪言开始磨牙,心里暗骂,明羽白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教育青芜的?好好的金枝玉叶,都给他养成了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