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离开平麟已经半月有余，明羽白一行人日夜兼程已经进入了宣国殷州地界。
让朝廷最头疼的虎跃山，正是在殷州下辖的坪头县。
“少言，他怎么样了？今日为何会如此突然？是不是这半个多月一直赶路过于辛劳所致？”
江凡拉着沈余一脸着急，马车里的明羽白一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那豆大的冷汗还在流着。不然纤尘的白衣上，染上了一团鲜红的血渍，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
沈余重重地叹了一声：“日夜兼程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时间快到了。”
江凡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呢？他多少次都扛过来了，没道理抗不下去的。”
琴永安长叹一声拍拍江凡的肩膀：“眼下这局势他绝对不能倒下，少阳，再想想办法吧！”
沈余看了一眼明羽白，这家伙就是太乐观太跟个没事人一样了，搞得身边的人都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这个祸害是不会死的。
“不管是以前的堵还是后来的疏，都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如今已经到了拖无可拖的地步，他又不肯吃下那生息丹。如今宣国这局势，他就更不可能吃了。”沈余也很颓丧，明羽白是他所有病人中最不听医嘱的一个
琴永安最快冷静下来：“少言，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撑下去。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倒下！青芜，还有平麟等他回去。”
沈余点点头：“他心愿未了也一定会提着这一口气，他不会这么快倒下。只是，他的感知会开始退化，或者说已经开始退化。”
江凡与琴永安对视一眼，后者懂些医术，所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江凡不明白：“你说的感知是什么？是他的头脑？是会失忆什么的？”
沈余摇摇头：“先是五感，这五感也就是听觉、视觉、味觉、触觉、嗅觉。然后到肢体，最后才是头脑。当头脑感知消失，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江凡一脸惨白：“也就是说……他会瞎会聋？明羽白怎么能是个瞎子？少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你告诉青芜的红苑草，真的只是骗她吗？”
沈余点点头，所有办法都试过了，依旧没有办法。
一时间树林里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变得特别轻。还是黎沁最先忍不住，握着明羽白的手哭了起来。
江凡扫了她一眼，心里腹诽，这人都还没死了，哭什么丧啊晦气！
明羽白的情况不稳定，从昨晚吐血晕过去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过。沈余一晚没有睡，就靠在明羽白的马车边上打盹，一晚上已经给他针灸了三回。
已经快午时了，所有人都着急了起来。
“要不启程吧！先到殷州城再说，到了城里买药也方便。”黎沁倒也不是不相信沈神医的医术，只是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半道上，的确是不方面抓药。
沈余却摇头，明羽白现在很脆弱，根本经受不起马车的摇晃：“你要想他再吐血就赶车走！”
黎沁不敢再说话了，看着一脸苍白的明羽白心都揪了起来。
正午，阳光升到了头顶上，明羽白终于悠悠转醒。
“夜川，你就吃了生息丹吧！不就是睡三年吗？睡三年你还能拥有更多的时间。”琴永安苦口婆心，虽然他知道他不可能吃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劝一劝才安心。
黎沁扶着明羽白坐了起来，缓了缓神色他才开口道：“眼下局势如此动荡，我怎么能安心睡下。再说睡三年又如何，苟延残喘活死人罢了。”
黎沁在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哀婉地哭了起来，也跟着琴永安劝他。虽然不知道那生息丹是个什么东西，但听起来能让明羽白多活一阵子。
明羽白摆摆手：“不必多言，已经过了殷州界了吧？赶紧赶路吧，早一天到虎跃山就早一天解决隐患。”
江凡不轻易红眼，怕被明羽白看出来撇过头去：“皇帝不仁，你为何还要守忠义？为了这么一个无情的帝王无耻的朝廷，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都这么多了吗？
明羽白无奈地仰起头望天：“帝王无情朝廷无耻，可我姓明！”
他不是为了成景帝，而是为了明氏江山。
江凡无言以对，琴永安唯有叹息，沈余一言不发……
因为明羽白车夫不敢太快，到了坪头县已经是晚上了。
“瞧着小小的坪头县，到处可见官差和兵丁。侯爷被派来剿灭虎跃山山匪，想来不是在县衙就是在驿馆。”
琴永安点点头望向黎沁：“黎小姐，要麻烦你一趟了。”黎沁点点头，先去了驿馆。明羽白几人不方便直接去找镇南候黎渊，所以让他妹妹先去见他最为妥当。
日升客栈。这里早就被明羽白安排的人包下。
秦纲躬身对明羽白道：“公子，今日侯爷发动第三次进攻，依旧是节节败退。”
明羽白点点头：“我让你查虎跃山的二当家你查得怎么样了？”
秦纲将查到的资料递到明羽白面前：“无论从加入虎跃山的时间还是做事风格都完全符合怀远将军，所以属下断定这个虎跃山二当家就是怀远将军吕冠松。”
秦纲又细说起吕冠松，这个怀远将军曾经在明羽白麾下效力，可以说是他的亲信。后来铜关一役明羽白‘身亡’，江凡几人被诬叛国，而当时不在铜关的吕冠松也受到了排挤。
不久之后便跟江凡几人一样被构陷叛国，一个受过他恩惠的小太监拼死将这消息传给了他，而后他就带着手下落草为寇。
“若怀远将军知道殿下还在，定然一呼百应！”秦纲十分佩服明羽白，人在平麟似乎已经对虎跃山二当家的身份有所怀疑。
朝廷都派出了不知道多少拨人马了，可至今也无法撼动虎跃山山匪半点。如今明羽白来了，形势肯定是要转变的。
“殿下，黎侯爷来了。”
下属刚刚通报，接着立马听见一道响亮的声音：“夜川！一别十年有余，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黎渊身材高大壮实，一个熊抱差点没让明羽白直接断气。